这般不屑,倒是越发衬得福总管讨巧媚好。福总管热脸贴着冷屁股,还是一个宫女的冷屁股,更是暗中恼恨。
乔鸯扬着下巴过去,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绕着宫女闲闲走了一圈,对着福总管嗤笑一声:“你说尽是些得力的,我怎么瞧着都是些妖妖娆娆,满目算计的……”
福总管讪讪一笑,心里暗骂这蹄子的眼睛确实毒。看出来便罢了,谁还不是奴才?区区收买的事儿,就非要在人前说出来?
福总管一甩拂尘,故作轻松地打着圆场:“姑娘可别抬举她们了,她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才被选了来伺候,要得这个名儿,得是呆呆笨笨,没有旁的心思。”
乔鸯收了笑,冷着一张脸,又仔细地看了一圈宫女的模样,目光在掠至云窈脸上的时候,霎时停住了。
她凑近云窈,见这人波澜不惊,垂着眸子睫毛未颤半分,乔鸯心里没来由地烦。
“你叫什么,原是哪个宫的?”
她确实是不忿,源于嫉妒,嫉妒这样好的皮相她没有,不忿自己已经恼成了这样,人家连一丝怯懦也无。
云窈轻声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云窈,原是长春宫恬贵人身边的。”
乔鸯喃喃着这个名字,“恬贵人身边的……”
这女子果然如她主子一样,也是个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美人儿。
说起来,恬贵人大势已去,丽容不再,在这偌大的楚宫里,也是个在寂寞中逐渐凋零的罢了。
但是乔鸯觉得,这女子顶着这般容貌钻进了翊坤宫,若是哪日起了心思卖弄,被皇上看见了,难说不会动心。
恬贵人是蒙古异族,可这个叫云什么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卑贱小宫女而已,进了楚宫便是皇上的人,纵使给了些恩典又如何?
福总管闻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儿,在心里将管这事儿的李公公骂了个半死,若不是那厮贪图银子,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在这儿看这蹄子的脸色?
气在心头,他早就忘了李公公私底下孝敬了他三成银子的事儿。
“你在长春宫是做什么的?”
“洒扫,莳花,奉茶,或者是书房、妆阁的事儿……奴婢都做过。”
乔鸯眉毛一挑,忙不迭地笑里藏刀:“嗯,倒是个全才,只是差了一样儿,我觉得你得历练历练这一项,才得圆满。”
云窈心生疑窦,见乔鸯不说了,想着她定是要自己开口问,来将话说破。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姑娘掌着整个翊坤宫的大事小情,定是经验丰富的,姑娘想要奴婢历练,奴婢先谢姑娘的恩赏……只是不知姑娘给奴婢安排个什么差事?”
这话说得圆泛,听者只觉舒心。乔鸯眯着眼睛,听她话里将自己的挤兑都用“谢姑娘恩赏”几个字来回应,心里畅快极了。
“方才听你说的,各方去处只有小厨房未至。如今咱们小厨房缺个烧火的,你今后便在那儿好生历练着罢。”
此言一出,周遭的人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云窈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像是头顶挨了一棍,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面皮万不能被人扯破,不然日后可没法在翊坤宫立足。
她使了吃奶的劲儿,将袖中的手指快要抠出血来才硬生生站稳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云窈做出一份欣喜的样子,偷偷打量了一眼乔鸯,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面貌,又觉得她实在可憎。
她恭敬地行了个礼:“是,多谢姑娘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