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涵闻言,双目紧闭,一道老泪流了下来。
终生鉴宝,还是被雁啄了眼,不想又是一件假物。
“不过,没有‘凤初’古琴,这《凤初帖》送给萧贵妃,倒也合适。”黄曦之笑道。
萧奉以为黄曦之还在记仇,道:“哥,别拿我开涮了。你都说是假的了,怎么送?送命吗?”
黄曦之笑而不语,摸索许久,在根部撕开一个微小的口子,摸到一根细线。
王一涵看着心疼得要命,本还想阻止黄曦之毁坏,但一来已经用来赔罪,二来还是假物,只能摁捺住。
孰料黄曦之将那细线一扯,接着揭起一层薄薄的表层。
“这才是真迹。匠人为了将真迹极大程度地保护,不惜让《凤初帖》蒙尘,难得,难得。”黄曦之赞叹道。
“《凤初帖》真迹一点不比‘凤初’琴差,甚至有过之。这份厚礼,萧贵妃想必欢喜得很。”黄曦之继续说道。
王一涵更是激动:“果然这才是真迹,没想到啊!今日这帖也算是遇明主了。”
萧奉本来还在为亏空一千两黄金没有着落而烦恼,何况这事还扯上了他母亲周氏。
“哥,你,你,你真的把这真迹让给我?”
萧奉不敢置信,有了这《凤初帖》真迹,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都说黄曦之是个烂人,嗜赌毒如命,还流连勾栏,看来坊间传的都是虚的。
见黄曦之首肯,萧奉绷不住了,他太需要这《凤初帖》真迹了:“大哥,不,义父,你是我义父。萧奉给你磕头了。”
黄曦之不居功,扶着萧奉道:“少将军请注意言辞,莫要陷我于不义。假琴是假定的了。你要谢的是王老,王老是雪中送炭。”
萧奉连连称是:“大哥,以后叫我萧奉或者叫我弟就行,别什么少将军的,叫得生分。”
说话间,外头热闹了起来,有人嚷嚷着要见萧奉。
原来是包扎着头部的刘剡来了。
萧奉脸色铁青,这刘剡虽是大荆的鉴定行家,却也是他二娘推荐过来的。
萧奉还记得他二娘说‘凤初’既然与萧衍无缘,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刘剡为他掌眼,也算人尽其用了。
“少将军,恕老夫来迟。老夫听闻‘凤初’并没重现世间,少将军所得古琴,大概率是千年前的高仿之物。”刘剡大声叫喊着,生怕别人听不见。
萧奉这下更确定是他二弟搞的阳谋了。
要不是黄曦之拦下了魏琦,此时魏琦早已拿着商贸协定出了城门,说不定还有萧衍在暗中接应。
届时只需西秦那边放出风,定远将军为了保全长子,只得承认官印没被偷,至于一年的商贸豁免权,那也是萧奉一片孝心,为了‘凤初’才不得已为之,萧贵妃那边必然也能首肯。
但若琴是假琴,一切就变了。萧孤为了大局,只能将萧奉拿下,让萧奉担下所有罪责。
无论是哪一环,都是阳谋,无解的阳谋。
他萧奉,担不起。
他没证据证明这事是萧衍陷害他的。
萧奉没想到萧衍这么毒,计算着时间让刘剡当场就来揭穿假琴,急不可耐地想要他萧奉现在就身败名裂。
刘剡没有看到萧奉紧张的神色,又看了地上的裂琴,还有西秦诸人也还在,尴尬地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