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四劫四答（1 / 1）
列车上的饭菜还算可以。
起码在高山的眼里可圈可点。
顶多是过于匠气。
一看就是按照菜谱做的。
足够标准化。
但缺少灵魂。
虽说高山不是什么美食家，没资格评价别人的手艺，但从同行的角度来说，他的评价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因为他也是一名厨师。
不过，吃饭就是吃饭。
指责厨子的水准可不太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刻意找茬呢。
所以，那些菜肴的不足之处，都是在吃完饭后，回车厢的路上，高山顺口跟姜瑀提了两句。
姜瑀也没深思。
当个乐子听了。
他不擅长做饭。
了解一下，只是出于兴趣。
他的重心依然放在刚刚冒出来的那四道问心劫上。
‘跟哲学三问有些相似之处。’
‘但还是有所不同的。’
‘四个问题，两两相对。’
‘不能说相互矛盾。’
‘只能说很难自洽。’
姜瑀默不作声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趁着午休的片刻安静。
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些问题。
高山很有先见之明，错开了吃饭的高峰期。
十一点多走。
十二点多回来。
车厢里的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都去吃饭了。
拥挤不说。
等待的时间也长。
变相的把车厢腾了出来。
只有个别同样有先见之明的人，吃完了饭，回到了车厢里，或是午睡，或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姜瑀位于其中，并不引人瞩目。
高山看出了姜瑀的心不在焉。
顺着姜瑀的目光看去。
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呼啸而过的树木与岗哨，还有停留的时间能稍微久一点但也是很快就掠过去的村庄和平原。
这是一趟开往北方的列车。
所以，雪花也从一开始的没有，渐渐的变成了小雪，地面也从一片枯黄变成了黄白交织的颜色。
越往后开，雪越大。
前提是赶上下雪的天气。
北方不是天天都会下雪。
就跟南方不是天天都会下雨一样。
回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时间，高山也走神了。
和姜瑀一起怔怔的望着窗外。
只不过，两人走神的原因各不相同。
‘生命与毁灭是客观存在的现象。’
‘善良与邪恶是主观存在的感受。’
‘什么是善？’
‘什么是恶？’
‘我认为的善，就真的是善吗？’
‘好比过马路，我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于是，突发善心，跑过去扶着这位老奶奶过马路，但等到我扶完之后才发现，这位老奶奶并不需要过马路，甚至有可能是刚刚从对面走过来的，我好心办了坏事，又给人家扶回去了，这种只是出自我一人的善意真的是善吗？’
‘我认为的恶，就一定是恶吗？’
‘回忆过去，在上辈子的青春中，我曾喜欢过一个茶茶的女孩儿，当时，跟我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好哥们看出了这个女孩儿是我驾驭不住的那种，好心劝我，却被我忽视，甚至闹了个半红脸，直到后来，这个好哥们公开跟我竞争，开着他爸的车，只用了半个月就将这个女孩儿拿下，然后踹开，并把手机扔给我，让我翻看那个女孩儿和他的聊天记录，才让我幡然醒悟，在此之前，我一直怀疑他的用心，痛恨这种撬墙角的行为，殊不知人家是一片赤诚之心，只是不想让我栽进那个坑里，这种看似充满了恶意的行为，就一定是恶吗？’
‘不！’
‘善非善，恶非恶！’
‘我之善心，或有可能造成善果，或有可能结下恶因！’
‘我之恶意，或有可能结下仇怨，或有可能予人赤诚！’
‘只不过，以善心去做一件事，得到善果的概率更大，一百件事里，才有可能出现两三例好心帮倒忙的乌龙事件，而以恶意去做一件事，结下仇怨的概率更大，跟善心做善事的道理是一样的，类似于乌龙事件这种东西，谁也没办法预测，不应该用这种意外作为理由，以偏概全！’
‘但做了就是做了。’
‘意外如果发生，就叫事实。’
‘不管是善还是恶，只要一件事的过程和结果是不好的，这件事就是恶性的，并不是说好心就可以帮倒忙，也不是说有一颗善心就能推卸责任了。’
‘所以，善良的意义在于：满足自己人性中的那份良知！’
‘不需要获得谁的理解！’
‘也不需要获得谁的感激！’
‘好比将来的某一天，我见到了一个什么错都没犯的孩子，被一个成年人拿着刀砍的奄奄一息，出于善心，我阻止了这个施暴的成年人，但这个成年人给我的理由是在上一世的轮回中，这个此世没犯错的孩子灭了他满门，而今，施暴者与受害者的身份完全反转，所以，在这一世，他要复仇，希望我不要阻止他。’
‘如果我有能力调出前生今世，验证这个成年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么，在结果为真的情况下，我会放任这个成年人，让他自行解决这份仇怨，哪怕那个孩子会大骂我是一个伪善之人，他欠这个成年人的债，在进入轮回之前，早在地狱中通过下油锅的刑罚还过了，这一世他不欠对方的，但我的善是基于我良知的善，是基于我迄今为止建立起的三观所蕴育出的善，而不是被其他人定义的善！’
‘能动恻隐之心，即为善存！’
‘不以善心为主，即为至善！’
‘如果我没有能力调出前生今世，或是证明了这个成年人在说谎，那我肯定会阻止这个成年人，哪怕我的阻止会在十多年后让这个成年人迎来报复，就像某些武侠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全家被灭，刻苦修炼，终于在多少年后灭了仇家满门，是如今死掉这一个小孩划算，还是在多少年后死掉一个家庭乃至家族划算，在这个经典的火车难题面前，不管怎么做都是对的，都是善良的，也都是错的，都是邪恶的！’
‘收起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这才是最大的善良。’
‘所以，善良是对自己的尊重！’
‘是人活着都需要的那口气！’
‘是为人处世的信念之一！’
姜瑀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
人活着，总要为了点儿什么。
有些人为了权。
有些人为了财。
有些人为了欲。
有些人为了名。
但说一千道一万，如果没有精神上的某种支撑，人是活不下去的，也可以说，任何人都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这个理由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说服别人，而是为了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善良，正是万千理由中的一种。
因为我热爱这个世界。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有牵挂。
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为我的死悲伤。
所以，我才选择活下去，我才选择善良这种生活方式。
这又如何不算是一种善良呢？
‘反之，邪恶是兽性！’
‘人性本恶！’
‘三岁的小孩儿无师自通，就会拿热水浇蚂蚁窝，硬生生烫死不少蚂蚁，就算是使用凉水，也会让无数蚂蚁遭殃，让它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而起因仅仅是因为有趣！’
‘一句有趣就可以剥夺生命。’
‘在善良的认知中。’
‘这个事实简直是糟糕透顶。’
‘正是因为这种邪恶，人类才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召集同伴，猎杀山林荒野间的野兽，砍伐树木，开垦荒地，创造繁衍生息的条件。’
‘所以，邪恶的意义在于：扼杀现实中潜藏的那份危险！’
‘将善良与邪恶的定义结合。’
‘无非一句话……’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好似某道厚重的枷锁被打开，姜瑀眼中精光闪烁。
他不知道龙场悟道是什么感受。
也很难想象那些哲学先贤的思维。
类似于后世的缸中之脑，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庄子以一种更优雅的方式说出来了，那就是庄周梦蝶，也叫蝶梦庄周。
说不清是庄周梦到了蝴蝶。
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说不清庄周是人还是蝴蝶。
也说不清蝴蝶是蝴蝶还是人。
如果一只蝴蝶拥有了人类的记忆，拥有了人类的智商，那么，它是否应该被继续定义成一只蝴蝶？
如果一个处于培养皿中的大脑被植入了人类的记忆，在它的世界里，它又如何不曾真实的活着呢？
或许我们都是蝴蝶。
也或许我们的大脑都在培养皿里。
我们从未真实的活过。
但我们如今所见到的这一切。
包括我们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记忆。
都不能否认，我们活过！
只是没那么真实！
只是我们把真实当做真实，真实这个概念才会存在！
反之，我们也把一切接触不到的事物定义成了虚假！
像这种先贤悟出的哲学。
哪怕是看着，都只能感觉到敬畏。
佩服。
也可以说高山仰止。
姜瑀不敢自比先贤，但他确实是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哪怕他知道，活到老，学到老。
活的越久，见识的越多。
对这个世界的感悟越深。
等到他一百岁时，回头再看如今灵魂接近三十岁的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绝对会感觉到漏洞百出，但当他两百岁时，回头再看一百岁时的感悟，依然会感觉到当年的自己为何如此愚蠢。
‘真正的大师总会怀揣着学徒之心。’
‘接下来，就是生命和毁灭了。’
‘也可以说生命和死亡。’
‘不过，死亡和毁灭可不一样。’
‘如果以毁灭为主，生命女神和毁灭神王应该换一个神号才对，生命对应起源，毁灭对应终焉。’
‘万物之始！’
‘万物之终！’
‘问心劫，始终都要问心无愧。’
‘有道是：一百个人的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一道题的解法可以有无数种。’
‘只要能自圆其说，就是对的。’
‘这样一来，生命的意义和毁灭的意义就很好解释了：生命的意义是我们需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痕迹，属于我们自己的痕迹，证明我们存在过，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看见，愿不愿意保留，这都是一份事实，在时间的刻度上留下我们的一笔，而毁灭的意义是我们的痕迹会被人铭记，也会被人遗忘，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一切意义都是我们在步入毁灭之前给予我们自己的，起点与终点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是介于起点与终点之间的过程，是现在！’
一念至此，豁然开朗。
精神气圆满。
无声无息的共鸣天地。
一行数据也随之从眼前垂落。
……
——「已知」——
——四劫已过，问心无愧，「明智」词条进一步升级，回首往事，千帆过尽，于天斗帝国人造猎魂森林中的以命换命，至神印位面魔族皇宫中的亲我两别，再到斗二位面边境战场上的厮杀，以及看不到的勾心斗角政治斗争，一路走来，您始终坚持本心，不曾动摇，窥破虚妄，自当得见真实，道心当成——
——「明智」词条原有特性升级：所有从肉身传达至精神的负面影响效果的削弱比例提升至90%——
——「明智」词条新增特性：千重劫百重难，不过过往云烟，攻我神者，自当受我所经历之劫难——
——「感悟值＋15500」——
……
“一万三千五加一万五千五。”
“五百加五百一千。”
“五千加三千加一千等于九千。”
“两万九。”
姜瑀嘀嘀咕咕的口算了一下。
不用担心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是几个数字。
借口有的是。
但还有一些话就不能说了，只适合在心底盘算。
‘初次领悟地轨步是四百多点感悟值。’
‘升级成天仪地轨步花了四千多。’
‘如果再次升级，需求应该是四万多。’
‘两万九肯定不够。’
‘武道境界在眼下不方便提升。’
‘人多眼杂，临时变化太大的话，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倒是可以等一等，等到了高山大叔的老家，找到落脚点，把门一关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我眼下的缺点还是太明显。’
‘等级上不去。’
‘蓝不够多。’
‘一环魂师倒是成了，但十三级的魂力还是低了点儿，接下来，应该把精神力全部砸在魂力上，往上拉等级，进一步增加体内的魂力总量和质量。’
‘所以，这笔感悟值的最佳用法应该是加在精神上，虽然不能直接加，因为感悟值和精神是两个体系的东西，精神能提升魂力等级靠的也多为干涉词条，但精神类型的功法可以钻空子！’
‘比如说风云里的剑二十三。’
‘灵魂出窍，念头显化。’
‘可惜，弱点是本体。’
‘还有八师巴的变天击地大法。’
‘这还只是武侠体系下的功法。’
‘如果放眼仙侠。’
‘或是玄幻。’
‘可选项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