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没被她咬过。
所以这句话对他来说,不像威胁,更像是撒娇。
那些清晨的床幔随着微风轻晃,他喜欢顺势在她咬他之前,他先趁机搂紧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
“雷霆雨露,皆是恩典。公主殿下,尽管咬吧。”
“秦景渊,你耍无赖……”
思绪回笼的秦景渊却黯然发觉,如今他对她的触碰没有丝毫感觉。他只是能够看到她指尖的动作而已,缓缓沿着他的颈侧,抚过他的喉结……
蓦地,他听见她认真地松了口气。
她问:“阿渊呐,你看得见老身吗?”
为了显得他的回答更可信一些,秦景渊假装环顾了整座兰溪阁,再假装淡然地握起茶盏浅饮,借着被茶水呛得猛烈咳嗽,才压下了那被她挑起的嘶哑。
秦景渊认真道:“倒是偶尔可以循声辨位。但也不确定,真的分辨对了‘太夫人’的位置。”
他回答得诚恳,晏宁便认真地放了心。
她飘回到茶案对面的软榻,正准备靠着火炉窝着取暖。突然,她若有所觉地回头,只见秦景渊倏地攥紧了拳,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
晏宁蹙眉疑惑,但紧接着,她见秦景渊将右手拳攥得更紧,再松开,再攥紧,再松开……
原来他只是在锻炼手劲而已。
晏宁不疑有他,便重新说回了正事。
“等老身我啊,帮你监视了秦沧澜的一举一动,便能得到许多有用的秦沧澜的线索。到时候,阿渊呐……”晏宁商量:“那春猎可有趣了。大家也都,活泼又有生机。如此美景,你让太祖母去瞅瞅?”
美景?少年意气风发,确实是美景。
更何况每年的学堂春猎,穆帝晏九荆总会列席。
秦景渊暗暗咬牙,盯着那眸如星月的绯裙女子神色间,雀跃的期待。许久,他冷冷暗躇:无论是晏九荆,还是那些少年,她都别想撇下他独自一人去见。
突然,晏宁听到秦景渊凄厉地咳嗽起来。
吓得她紧张地飘近了他,打量着他胸口的箭伤:“是伤口余毒又发作了?”
秦景渊咳得脸色更惨白,十分虚弱,却不忘宽慰:“……‘太夫人’无需过于担心。忍忍就好。”
见秦景渊伤得这么重,却还在嘴硬。晏宁郁闷道:“你再忍,伤口也不会立刻痊愈的。痛了,就是要说痛。如此,大夫才知你伤得如何,该如何用药啊。”
“赶紧喊竹岐来瞧瞧吧。”
晏宁如今只能给个药方,提示解毒的药引。把脉,察看伤口这些事,她这魂体都做不到。
话落,晏宁却听见秦景渊感激,“这次受伤。劳烦‘太夫人’费心,‘太夫人’真是心善。”
“我确实是太善良了。”晏宁郁闷自嘲。
大约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她难产生女时,等来秦景渊先救虞清欢的消息,惨死破庙,死前又亲眼目睹了儿女被虞清欢残忍害死。
再醒来的时候,她竟然还没化成厉鬼?!
她若是以怨气恨意化厉鬼,怕是早就横扫帝都了。何必憋屈地,继续小心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