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五星大队三年没有分配知青下来,接下来怕不是还要每年都来。
王猛还在唉声叹气,“现在我真羡慕你结婚搬出来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也想赶紧搬出来得了。”
秦松道:“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大队上应该会再修房或是找其他地方安顿他们。”总不至于来多少都往一处塞。
知青下乡是有各种补贴的,刚下来有安置费,一年内还有粮油钱票的补贴。安置费不发放到个人手里,而是按照名额由大队上给知青修房或置办生活必需品。
王猛摇头:“总归是要艰苦一阵子,大队上估计这会儿也麻爪着呢。”
可不是麻爪么,从公社接到知青的时候,老支书的儿子金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半晌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抓着知青办的干事问了好半天:“咋个回事?怎么这么多?是不是有大队不肯要,你们就全丢给咱五星大队了?”
干事无奈地指了指其他几个同样对他“虎视眈眈”的大队代表,“你看哪个队接收的人少了?”
金旺扭头看了看,看着满院子的愣头知青,胸口那把火都没处烧,只能化作气恼地抱怨:“这群娃娃咋个回事嘛!在城里呆着不安逸?非要下来干啥子嘛!”
干事道:“这不是农村需要更多知识分子来建设嘛。”
金旺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其他大队代表也或嗤笑或怒瞪,一点不客气地表达了对干事此言的不屑。
干事是本地人,或多或少都跟大家有些个关系,也知道这次下来的知青确实太多,各大队要消化起来怕是也够呛。
因为被大家有志一同迁怒了,干事也只能讪讪一笑,半声不敢坑,就希望这些人赶紧领着人各回各家,可别真留在这里闹出啥事儿。
吵吵嚷嚷,知道结果改不了,各大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金旺是和罗叔赶着牛车来的,原本想着接到知青能让他们直接坐牛车回大队,现在人这么多,累死大黑牛也拉不动啊。
得,全部给我甩腿子走吧!
从月牙公社走到五星大队,一路上翻了两座大山,知青们把包袱放在牛车上,又轮流让体弱的女同志上去坐一阵,走走歇歇,愣是多走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下工时才到。
许多社员听说新知青到了,王猛说来了八个人,大队里传来传去,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传成来了八十个人。
嚯?这还得了?!
已经对知青们不咋感兴趣的社员们顿时炸锅了,一个个全都跑去看热闹去了,就连秦松的丈母娘张淑芬同志都跑得飞快,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以后会不会影响分口粮的大问题,谁都不敢不重视。
秦松和初雪没去。初雪倒是挺好奇,可想到晚上就能跟秦松一起去知青点,她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
还是赶紧回家做饭填饱肚子要紧,早点吃好了还不耽搁去知青点搞晚会。
两人前脚刚到家,后脚老支书的妻子三叔婆就上门了,拎着一个小背篓笑盈盈来送鹅崽子。
“我问了你妈,说是之前预定的鸡崽子没着落,还得等,我就想着你们要不先养鹅?鹅长得快,到时候杀了卖了腾地儿再养鸡崽子也不耽搁。”
初雪也听她妈晌午时说过这一批鸡崽子不成的事,对三叔婆送来的鹅崽子自然是欢喜的,连忙接了要把人迎进屋里招待。三叔婆连忙推拒:“不坐了不坐了,家里一大堆活儿还等着呢。”
秦松听见响动出来跟三叔婆寒暄,见有两只毛茸茸金灿灿的的鹅崽子,还有些稀奇,等一旁的初雪熟络地找出个破了底的背篓翻过来将鹅崽子扣在里面,他就弯腰从破洞处往里瞅。
本来就莫名其妙被抓出来一阵晃啊晃,晃了许久又被人抓进充满了陌生气息的环境里,这会儿头顶破洞那还出现一张陌生的大脸,两只惊魂未定的鹅崽子顿时吓得贴到边边上,一边“扎扎”地叫一边扑腾稚嫩小巧的翅膀试图逃得更远。
然而它们并不知道,它们反应越激烈,头顶观察它们的那张大脸的主人就越好奇,越想要多观察它们一番。
等初雪热络地拿了包东西和三叔婆进行了一番“打太极”,推来推去好不容易将人送走,回头就看到青年还撑着膝盖弯腰站在那里,和里面的两只嫩黄的小鹅崽子六眼相对。
初雪忍不住好笑,感觉她家三哥大多时候都很可靠,给人安全感,可有时候却又会露出幼稚可爱的一面。
这还真不能怪秦松少见多怪,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家喂养小动物。
秦松虽然从小到大家里经济水平都居于上流水准,可幼年时父母感情不睦,家里冷冷清清,只有他和祖父,祖父有呼吸道方面的疾病,家里没有养猫猫狗狗。
后来祖父去世了,秦松自己也长大了,一年里呆在家里的时间都不足十天,哪怕是写作期间,他也很可能找个山清水秀幽静恬淡的民宿或道观宝刹歇脚,对他来说,他是没有家的。
有的只是老宅那满目冷清萧条的飞檐瓦砾。
所以秦松才会对两只鹅崽子如此关注。
或许是鹅崽子本就可爱,也或许是因为知道这马上就是自家鹅了,所以跟看自家孩子一样自带滤镜,秦松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会儿看初雪回来了,秦松还兴致勃勃提议:“我们来给它们取名字吧,从现在开始它们也是咱们家庭的一员了。”
初雪还从没听人这么说过,家畜不都是随便养养,养大了就或杀或卖么?
不过转念之间,初雪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亲手喂养照顾的那几只大鹅。
那时候她照顾得多精细啊,也给每只鹅都取了名字,虽然因为长得差不多,她基本上是取了就忘忘了再取实属瞎搞,还每天都跟它们说话。
等到养大了妈妈背去卖了,初雪坐在门槛上哭了一上午。
嗯,不过嘛,等到中午妈妈赶集回来时给她带了根糖葫芦,小小的初雪就天真地问什么时候再把剩下的两只大鹅也卖了换糖葫芦。
初雪:“……”现在想起来都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