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已经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裴佑垂着眼皮，手臂轻搭在窗沿，“我更想听你说。”
云京鼻嗤一声。
“你说不说？”
“我不知道！”
裴佑不追问了。
马车进了宣阳坊，一队巡逻的军兵迎面过来，他们身上穿着清一色银色扎甲，个个整肃警敏，步列整齐，路过的百姓纷纷让道。
这是南衙军，骑马走在最前的头领是左骁卫将军王嶂。王嶂勒马停在马车旁，问：“里面是裴十一吗？”
裴佑唇畔浮起了笑意，他的手搭在云京的头上，把她背贴紧车壁，掀起半边车帘说：“王将军。”
王嶂低头朝车厢里面张望，一脸阴沉地说：“十九那小子没和你一起回来？”
裴佑笑笑，“王将军怎么来宣阳坊了？”
“去了趟杨宅。”王嶂说。
裴佑皱眉问：“南衙军现在也要听杨宅的调度了吗？”
王嶂沉了口气，不悦地说：“圣人和杨太真这几天跟杨真人一起辟谷，朝中的事都交给了杨国忠，恰巧这两天蓝田县出了件大案……”
说着他递进来一张画像，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人？”
裴佑轻轻看了一眼，没说话。
王嶂继续说：“这小杂种胆大包天，前天晚上一把火烧了蓝田驿站，杀刘郡丞抛尸进了河，现下应该已经跑到长安来了，你要是见到这小子告诉我一声，马上就是千秋节，我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图影上是个十六七岁小郎的画像，小郎微微扬着唇角，下颌线弧度圆润流畅，应该灵动的眼睛藏在凌乱的发间，让整张脸少了许多生气，却与那天云京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有七八分相同。
裴佑睨着云京，含笑说：“王将军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印象……”
云京在暗处急忙地摇头。
王嶂“哦”了一声追问：“你快想想，在哪里见过？”
云京扑在地上抱住裴佑的腿，用力地摇头。裴佑眼神轻飘飘地划过她，扭过头说：“昨天在城外抓到一个偷盗的小贼，不过念在他是初犯，在县衙关了半日，就放他走了。”
“可惜了，那哪里是什么小贼！”王嶂踢一脚马腹，说：“只要还在长安，一日之内我定把人找出来。”
裴佑放下了帘子，卫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慢慢地走远。
裴佑抽回腿，淡淡地开口：“肯说了？”
云京小心翼翼打了条窗缝，见果真没人，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像你这种什么事都能一眼看透的人，活得是不是很累？”
“等你什么时候不那么笨，就知道了。”
“你倒是聪明，不还是要问我？”
裴佑作势起身，“王将军还没走远，我再找他叙叙旧。”
云京连忙拉住他，说：“我确实在云堇身上闻到了相似的味道。”
“嗯。”裴佑坐好，抹平被她拉皱的袖子，“所以呢？以你的判断，河边那人身上的香气是不是从云堇身上沾染的。”
云京点头，“他们身上的味道，是出自同样的几道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