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微垂了视线,不再搭话。
云京手指戳了戳他胳膊,“你在找什么东西?”
裴佑拍开她的手。
云京继续:“你是不是故意带我去芙蓉家?”
裴佑扭头看外面。
云京又接着说:“崔九说扶风郡水灾的事情你早就知道,还装作没听过,你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和那里有关?”
裴佑低低地说:“不关你的事。”
云京朝他笑笑,“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要找的,和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裴佑终于正眼瞧她,“你想说什么?”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完。”云京一点一点把屁股挪到门口,悄悄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裴佑说。
云京急了,“你带我进长安,我帮你找线索,现在我们两平了,接下来的事各凭本事,谁先找到人就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裴佑靠着软枕,慢悠悠地喊了一声:“其一。”
其一意会,领事后跳下马车。
云京不满地看他,“我就不该和你一起来长安,奸诈。”
裴佑嗤笑,“已经到了长安,你后悔也无用,有时间,不妨想想别的。”
“什么?”
“南衙左骁卫是长安的眼睛,王嶂说一天之内找到人,就绝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宣阳坊每条街都有王嶂布下的暗线,出了这驾马车,凭你的脑子,一个时辰内定已在南衙大牢。”
云京不敢再抱怨,透过窗缝四处看了一眼。
“能被你看出来,就不叫暗线了。”裴佑唇角生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南衙军拿人,说明此事上面已经有了决断,案件根本无需审理,进了南衙大牢你连申辩的机会都不会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用再担心把香弄丢的事了。”
“你可真会安慰人。”云京觉得和裴佑说话就是找气受,不再搭理他,却也不再想逃跑的事。
裴佑笑了笑,又说:“自然,我也不会自毁前程保你这种’朝廷重犯’,待其一查出真假,你我之间的约定也便不再作数。”
云京冷冷地笑了一下,唇角如弯月一般勾起,眼皮却沉甸甸地往下坠。一股悲伤压制不住的从心底涌上来,眼中有了水汽。以前总觉得死亡离她很远,没想到来一趟长安,竟把脚伸进了鬼门关。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拿走她的香。更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贪嘴,要不是为了口吃的去了大厅,说不定就可以避开那场大火。
裴佑看着她,半晌后,淡淡地说:“东街二巷有间造纸的铺子,从他家后门穿出去再过一条小巷就是东市。”
云京看他。
“造纸的铺子是杨家的产业,是长安最脏,也是最干净的地方,没人敢在那里安插眼线。”
云京立即懂了他的意思,眼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有可能的话,离开长安,别再回来。”裴佑闭上了眼睛。
云京撩起车帘子闭眼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就地打了两个滚儿,爬起来撒腿儿就往东边跑。
动作一气呵成。
马车放慢了速度,裴佑眼睛缓缓睁开,对外面赶车的马夫说:“不需停,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