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奇怪的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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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砚压下心头疑惑,不动声色地问:“你把药汤换成什么了?”

“换、换成了治风寒的药……”刘掌柜颤声答道。

“为什么要换成治风寒的药?”

“因为……只有这个药对他们身子的损伤最小,还和‘蚀骨汤’的气味相近,不容易被发现……”

蚀骨汤?

砚砚眸色一沉。

这名字她从未听过,听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方子,施鸿业到底是从哪里淘弄来的?怪不得那些人连走路都不稳,果然就是喝了那种药汤中了毒?

这是先下毒,再假装施药救人?如此反复折磨,就为了成全自己“仁义”的名声?

难怪人家要骂他一句丧尽天良,还是轻了。

她压下思绪,继续问道:“方才那小厮来时,给你传了什么话?”

刘掌柜一愣,抬头愕然:“那不是……大小姐派来的吗?”

一抬头就对上砚砚阴寒的目光,刘掌柜莫名就是一抖,脱口而出道:

“那人我没见过,跟我说大小姐接手了济世堂,让小人加大蚀骨汤的剂量,就算毒死几条人命也无妨,施家总有办法压下去……”

“他说大小姐也想要美名,老爷就把这间店铺让出去了,所以最重要的是,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从今日起,这药汤就是大小姐您派发的了……”

原来如此。

砚砚冷笑。

好一盆脏水,全泼她身上了。

随便找个人来,用她的名义传话,刘掌柜信以为真,以为那人就是她派来的。

于是就会真的加大药量,如果那一锅药汤是名副其实的蚀骨汤,岂不是真的要闹出人命?

到时刘掌柜是人证,药渣是物证,请官府来查,罪魁祸首不就成了她施砚砚?

哎呀,真是好狠。

会是谁呢?江素春吧。

砚砚沉沉地想,江素春这哪里是对赌,分明是想要她蹲大牢,想要她的命。

就那么怕她赚够五千两?

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害死多少条性命都无所谓呢。

她垂眸去看刘掌柜。

他之所以会匆匆关门,一来是怕小厮闻出药汤气味不对,二来是急着想转移后院里的人吧。

他真的信了自己和施鸿业是一伙的,怕自己发现他在偷偷救治病人。

也不怪他,谁叫她和施鸿业是父女呢。

刘掌柜见砚砚神色阴晴不定,越发惶恐,连连磕头:“大小姐饶命啊!小人是看这些年轻人可怜,才一时糊涂啊……”

砚砚有心看看,这个刘掌柜所说究竟是真是假,就忽然伸手扯掉他腰间挂着的一串铜钱。

可铜钱是握在手里了,脑海里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可恶,这能力怎么时灵时不灵的,不听从她的心意?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她心头一阵烦躁,索性就把铜钱丢了回去。

刘掌柜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茫然:“大小姐……?”

砚砚不耐地摆摆手:“起来吧,先给你儿子包扎。”

刘掌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向刘成。

寒江早已收剑,此刻正冷眼盯着刘成腿上的伤。

刘成疼得脸色煞白,却仍咬着牙不吭声,一双眼睛倔强地瞪着砚砚,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砚砚并未理会,只冷眼看着刘掌柜手忙脚乱地撕开儿子的裤管,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抖出些白色粉末撒在了伤口上。

应该是能止血的药粉。

“蚀骨汤是什么?”砚砚忽然问道。

刘掌柜手一抖,药粉撒偏了些,此时他也拿捏不准这位大小姐的心思了,只得问什么答什么,于是嗫嚅道:“是、是老爷从南疆弄来的方子,说是能让人浑身无力、面色发黄,像极了重病缠身,再喝他的‘解药’,就能慢慢‘好转’……”

砚砚目光扫向那几个年轻人,又问:“那他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么多中毒的,你为何单单救这几个?”

刘掌柜叹了口气:“这几个已经毒入骨髓,连话都说不了了。要是再不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砚砚沉默。

贫民窟的人大多不识字,若连话都不能说,自然也就无法指证施鸿业的阴谋了。

这些人有的甚至没在官府登记造册,等他们悄无声息地死了,谁又会追究?

这时,刘成突然一把攥住刘掌柜的手腕:“爹!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她?她可是施鸿业的亲生女儿!说不定就是来试探我们的!”

砚砚挑了挑眉,倒是对这刘成的性子欣赏了几分。

“我试探你们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

刘成冷笑:“谁知道呢?也许你是想把药汤再换回来!”

“好啊,”砚砚点头,“那就换。”

“你——!”刘成果然气红了眼。

砚砚不再理他,转身问青禾:“你可会把脉?”

她自己虽懂药理,却并不精通医术,简单的风寒尚能应付,可若是复杂的毒症就束手无策了,通常需要医者把脉确诊后,她才能对症下药。

而此时显然不适合去请陈太医,砚砚就想着在青禾这碰碰运气。

没想到的是,青禾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低声道:“奴婢……试试。”

她走到最近的那个年轻人面前,指尖搭上他的手腕,片刻后,她眉头微蹙:“大小姐,这毒……有点奇怪。”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一时也无法确定,可是若再拖延,恐怕会伤及他们的心脉,届时即便解了毒,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终身残疾,应该就是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砚砚眸光微动,青禾的医术,比她预想的还要高一些。

这些人明显病得奇怪,但看青禾的样子,心里应该已有结论,只是碍于太过匪夷所思,才没脱口而出吧。

看来这丫头在药理上的造诣,远不止“略懂”那么简单。

砚砚稍一思索,便道:“用白茯苓和黄苓健脾渗湿、清热祛燥,再加丹参活血通络。”

这几味药只能延缓病情,也可以熬成药汤分发给铺子外面的百姓,并不能彻底根除毒素,至于解药,她得再观察观察才能确定。

她顿了顿,又道:“其中‘丹参’需用十年以上的老根,切片后以三碗水煎至一碗,每日卯时服用。”

刘成听得一愣。

他和药材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这几味药的确对症,可这样精妙的配伍,却是他和父亲从未想过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疑,这大小姐,难道真要救人?

刘成忍不住脱口而出:“你……”

砚砚瞥他一眼:“我什么我?要不是你乱跑,怎么会被寒江打伤?”

那时她见刘成全身都是血,以为他要杀人潜逃,才让青禾和寒江出了手。

说着,她又对刘掌柜道:“去寻些车前草、蒲公英和马齿苋,混合捣碎外敷在他伤口上,三日之内便能消肿愈合了。”

刘掌柜瞪大眼睛:“车、车前草?那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这三种“药材”城郊遍地都是,可从未听说有人拿来治伤啊!还能混合外用?

砚砚笑了笑:“不信?”

刘掌柜连忙摇头:“不不不,小人这就去找!”

他信了,此时他全都信了,这位施家大小姐和施鸿业根本就不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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