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值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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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要走。”江晓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在听到宋时好的话后,急得冲出来,紧紧抓住宋时好的手。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哀求,瞧着马上就要哭出来。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她也不是你亲妈,赶紧上奶奶这儿来,她要走就让她走。”江母伸手去拉江晓月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边拽。

“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江晓月抱紧了宋时好的手,情急之下,说话清楚连贯,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江母和江晓月较上了劲儿,“小丫崽子,我还整不了你了,赶紧给我过来!”

哭声,骂声夹杂在一起,狭小的厨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妈,你这是干什么!”江衍本来睡得很沉,是听到江晓月的哭喊声才被惊醒,哪知出来就撞见这样一幕。

江晓月看到江衍,像看到了救兵一般,眼底重燃希望。

她的手仍紧抱着宋时好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向江衍哭诉,“三叔,奶奶赶妈妈走,晓月要妈妈,不要让妈妈走。”

江衍不了解事情原委,闻言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沉默的宋时好身上,从她脸上他看到了还未散去的薄怒。

“别都挤在这了,有什么去客厅坐着说。”江衍把孩子抱在怀里,转身走了。

江母则瞪了宋时好一眼,才跟着出去。

“儿子,她的心就没在这,成天往外跑,你都不知道院里人都把她说成啥了,我都学不出口。”

江母对宋时好和江衍的态度天差地别,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张牙舞爪的架势。

她这副嘴脸,宋时好已经见怪不怪。

“妈,你能不能少跟邻居聚堆儿背后讲究别人。”江衍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悦,即便是亲妈,该批评的时候还是要批评。

其实当他还不知实情的时候,就大概猜出今天这场矛盾很大可能是江母挑起的,自己妈妈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

“我讲究啥了?”江母不爱听,反驳道:“她要不是做了落人话柄的事儿,谁没事儿讲究她干啥。”

“三天两头往外跑,那外面指定是有情况。”江母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又丢给宋时好两记白眼,“不知羞,不要脸。”

“自己跑还不够,还带着俺们老江家的孩子,孩子跟你能学什么好,你还是趁早走,我们家庙小,可供不起你尊大佛。”

宋时好气笑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和这种人她也没必要解释。

“您能听进去别人的撺掇,说明内心就是这样想我的,我无话可说,走就走,我也不是非要赖在这。”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时好站起了身,“谢谢这段时间的收留,以后就不麻烦了。”这话是跟江衍说的。

不管江母多么不可理喻,江衍又没对不起她,自己没必要对他也冷脸相待。

“妈妈,别走,别丢下晓月。”江晓月哭哭啼啼,晃着江衍的胳膊求助,“三叔,别让妈妈走。”

江衍垂眸看着怀中挣扎的江晓月,孩子滚烫的眼泪渗进他的袖口,像烧红的铁烙在皮肤上。

他喉头滚动,目光扫过宋时好挺直的脊背,突然意识到这个把月来,她总在厨房氤氲的热气里。

晨光熹微中给晓月扎好看的辫子,带着晓月做语言康复,不知不觉中那些细碎的温暖竟已填满了这座房子的缝隙。

他这阵子是忙于工作,没空出时间关心家里,但……要说眼前的少女作风不端正,他也是不信的。

“等一下。”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江母猛地抬头,“老三,你还要留她?”

江晓月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强势的奶奶,干脆自己跳下沙发,跌跌撞撞跑向宋时好,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江衍收回视线,看向身旁咄咄逼人的母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压迫感,“妈,外人怎么说我没法管,可咱们是朝夕相处的,您是亲眼看到她和别人不清不楚了?”

江母被噎得涨红了脸:“这倒是没看到~可她……”

“所以您听了别人的揣测,就认定她对不起我们?”江衍打断她,余光瞥到宋时好蹲下身抱起了江晓月。

孩子的感情是最纯粹直接的,若宋时好真的带孩子做了什么坏事,晓月不可能还这么黏她。

况且她不是晓月的亲生母亲,甚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能对晓月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一切种种还不能肯定她的为人吗?

那除非是眼盲心瞎。

江母被儿子堵得说不出话,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嘴里还在嘟囔:“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江衍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妈,我知道您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劲儿用错了地方。”

“但以后别听风就是雨了。她这段时间对晓月怎么样,您心里应该最清楚,您这么做多让人寒心。”

说着,他转头看向宋时好,目光里带着几分歉意,“宋时好同志,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可不可以留下来,晓月真的离不开你。”

宋时好望着江衍诚恳的眼神,怀中的江晓月也正仰着小脸,用沾着泪痕的脸颊蹭她的脖颈。

恍惚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晓月的场景——那个干瘦脏兮兮又怯生生,躲在人后连话都会说的小女孩。

如今却敢为了留住她,迈出如此勇敢的一步。

最终点了点头,说她圣母心也好,同情心泛滥也罢,她实在不能把如此可爱的江晓月丢下。

但既然话已经聊到了这一步,干脆都摊开了聊,省得反复无常的江母再起幺蛾子。

“我带着晓月出去,是忙正经事,但凡家里有个放心的人带晓月,我都不会带她到处奔波。”

宋时好对上江母的眼,目光坦荡,“那天我拿回来的坛子您看到了吧,那是我特意跑到城东买来,大老远背回来的。”

“看到了又咋了?”江母被宋时好看得心慌,“我也没碰。”

“知道您没碰,我只是说一声,那是我用来赚钱的东西,我从没想过要赖着你们,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没离开,只是不放心晓月。”

宋时好活动了下脚腕,抱着江晓月坐在了江母的对面,非常有底气道:“今天买本和笔的钱,就是我自己赚的,不受您管。”

“我是从小没了爹妈,长这么大全靠自己。”宋时好声音平静,却带着锋芒,“我知道,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挣。”

“我挣得每一分都是干净钱,辛苦钱,您不该那么说我。”

江衍在一旁,看着宋时好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并不像外在表现的那样。

她不是需要呵护的温室花朵,她是石缝里生长的野菊,任暴雨寒风侵袭,仍能开出热烈的花。

此刻的她,闪闪发光。

“妈呀,你还能挣钱了,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你是没有在外面乱来,但你带着孩子出去抛头露面,难道就好听了?”

江母看待问题的点完全不一样,“你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儿子短你吃喝了,你这不是败坏老三名声吗!”

“妈,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这事我是知道的,我也赞成她的决定。”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您别总拿过去的眼光审度现在。”

江衍适时出声,替宋时好说话。

宋时好听到也是颇感意外,她卖香皂这事可谁都没告诉过,今天是特殊情况。

江衍却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为自己说话,真的很够义气了。

别人的话江母不信,自己儿子说的话他肯定是要信的。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说完了,见宋时好还盯着自己,不高兴道:“咋的,你还有事儿啊。”

宋时好:“您欠我个道歉。”

江母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么大岁数,你也好意思?”

宋时好轻轻点头,反问道:“为什么不?不论多大年纪,伤了人就是要道歉的。”

江母抿着唇,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又看向江衍,希望儿子能帮自己说句话。

哪知江衍也没偏袒她,“妈,您是欠宋时好同志一声道歉。”

好一个胳膊肘朝外拐!

此情此景倒显得江母孤立无援,最终还是道了歉,“这次是我不对,我对不住你了。”

说完,江母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明显是窝着火的。

“谢谢你替我说话。”宋时好抱着有些困倦的江晓月,往上托了托。

江衍笑了笑,“我确实是知情的,不记得那二十块了?”

“噢对哈,我才和你借用了二十块钱,那时候你就猜到了?”

宋时好猛地反应过来,想起上次红着脸向江衍借二十块钱的场景。

而当时他也只是默默掏出钱夹,连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江衍同志。”她突然认真唤他,“你这人真不错,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闻言,江衍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后轻声回应,“不用这么客气,你值得被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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