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寝室风波(1 / 1)
听到宋时好要搬进厂子住,吴厂长自然是双手欢迎的,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住进厂里来有什么事还能及时到位。
于是赶紧命人收拾出来了一个床位。
原来的宿舍里住着的是厂部广播员,也是宏光厂一枝花,性子傲娇,小毛病也不少。
一个人住单间住惯了,突然来了个舍友,广播员陈梦玲有点不乐意。
“厂长,我这人觉轻,您这突然安排个人进来,我不习惯啊。”她捏着娇滴滴的嗓音,抱怨道。
吴厂长背着手,表情严肃,“小陈啊,习惯是可以改的,不要搞特殊。”
说完,他向陈梦玲介绍道:“这是咱们厂新来的技术人才,你得好好和人相处,知道不。”
自己提出的要求被否,陈梦玲撇了撇嘴,低下头,“知道了厂长。”
“嗯。”吴厂长应了一声,随后把宋时好叫到门外,小声道:“小宋啊,厂里现在就这么一处空床位,你先将就住,等回头有单间了,我再给你调。”
他往屋里看了一眼,见陈梦玲耷拉张脸,手没轻重的摔打东西,叹了口气。
“屋里那个是我爱人的侄女,从小没了爹妈,在我们家长大的,性子骄纵了些,你多担待。”
宋时好闻言,温和地笑了笑,目光清透:“吴厂长您放心,我本就是来工作的,不挑这些,您去忙吧。”
“哎,那我回了,有啥事你就和我说,别看她是我们家亲戚,要真耍小性子,我也不惯着她。”
吴厂长再三嘱咐,生怕宋时好受气。
宋时好点点头,目送厂长离开后转身进了寝室。
她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瞥见陈梦玲在屋内摔上水杯,水花溅在桌面上,也不擦拭,转身便躺到床上,背对着房门,明显还在闹脾气。
宋时好直接无视她,走向自己的床铺开始收拾起来。
“年纪轻轻不学好,还技术员呢,谁信啊!”陈梦玲听到身后的动静,冷哼一声,自说自话。
宋时好直接把她当透明人,一边哼着歌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陈梦玲的话对她根本不产生任何影响。
陈梦玲见宋时好压根不接招,气得抓起枕头砸向床头,“装什么聋子!”
那枕头重重落在宋时好脚边,扬起一小团灰尘。
宋时好终于停下手中动作,直接抬脚迈过枕头,拿着盆走了出去。
“哎!你什么意思,没看到我的枕头都掉地上了吗!”她站起来,朝着宋时好的背影喊道。
这次宋时好没有无视她,清亮的声音从走廊飘进来:“你摔的东西,自己捡。”
陈梦玲气得脸色发白,一把抓起地上的枕头,冲着空荡荡的门口喊:“没教养!”
可回应她的只有远处水房传来的哗哗水声。
她被怒火冲昏了头,扭身看向宋时好刚铺好的床,生了报复心,拿起暖瓶开了盖,将那些水尽数倒在了宋时好的床上。
一边倒水一边咬牙切齿地嘟囔,“让你跟我嘚瑟,我看你今晚怎么睡!”
她只顾着让自己痛快,为自己出气,吴厂长刚才的话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正当陈梦玲发泄完怒火,准备将空暖瓶重重砸在地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没等她看过去,宋时好已经端着半盆水来到了她身后。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陈梦玲惊道:“你要干什么?”
宋时好扯了扯嘴角,“干什么?礼尚往来呗。”
音落,半盆冷水哗啦啦淋在了陈梦玲心爱的碎花床品上。
“你疯啦!”陈梦玲尖叫一声冲向宋时好,那架势像是要把人撕了。
宋时好早看穿了她的路数,侧身一闪,便让陈梦玲扑了个空,人直接摔在了湿答答的床铺上。
本想着给宋时好点颜色看看,结果自己却吃了亏,陈梦玲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顿感委屈,放声哭了出来。
“这是我对象特意从沪市百货大楼买了寄过来的,我才刚换上,还没躺过呢!”
她又委屈又心疼床品,“你赔我!”
“赔不起。”宋时好将空盆往地上一扔,碰撞声惊得陈梦玲瑟缩了一下。
“但我这人记性好,你往我床上泼热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逼近两步,陈梦玲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衣柜,“吴厂长说你骄纵,我让着你,可不是给你蹬鼻子上脸的。”
陈梦玲涨红着脸去推搡,却被宋时好反手扣住手腕。
刚才看起来像软柿子一样的宋时好此刻眼神锐利如刃,“明天我要看到干爽的被褥,否则——”
她故意顿了顿,扫过陈梦玲梳妆台最显眼处的水晶相框,“我不介意让全厂都知道,广播员是怎么欺负新同事的。”
陈梦玲瞳孔骤缩。那张照片里,她穿着碎花裙站在厂长夫妇中间,笑容甜美。
若是让姑父知道她这般撒泼……“你敢威胁我?”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颤音。
“这叫礼尚往来。”宋时好松开手,掸了掸被弄皱的衣角,“还有,从今天起,再敢动我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弯腰拎起浸透的被褥,转身时又补了一句,“我这人从不吃亏,不想惹事,不代表我怕事,你要再招惹我,我也不会客气。”
说完,她一把扯下自己刚铺好的床铺,拿出去晾晒。
陈梦玲攥着被水浸湿的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死死盯着宋时好离去的背影,鼻腔里还残留着被褥被冷水浸透的潮湿气息,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算了,她要带着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去见姑姑,让姑姑给她出气!
陈梦玲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了寝室。
她扭曲事实跟厂长爱人告恶状,厂长爱人一听自己的亲侄女被一个外来的皮肤了,顿时就不乐意了。
当下带着陈梦玲找上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自然是不会只信一方说辞,为表公正,他差人叫来了宋时好。
宋时好当时在食堂吃饭呢,被叫走的时候,心里是有准备的。
所以当她来到厂长办公室看到仍旧狼狈的陈梦玲和一个面生的中年妇女,她能猜个大概。
“小宋啊,下午你们寝室出啥事了。”吴厂长冲着宋时好眨了眨眼,意思有他在,肯定没事。
宋时好神色自若地将袖口仔细捋平,目光依次扫过满脸委屈的陈梦玲、怒容满面的厂长爱人,最后落在吴厂长隐晦安抚的眼神上。
她微微欠身,声音清亮:“回厂长,今日下午我与陈梦玲同志因生活琐事产生了些误会。”
厂长爱人没来之前还以为什么人那么大的面子,在厂子如此困难的条件下还能挤进来谋工作。
但当她看到美得像明星一样的宋时好,一种不好的揣测自心底深处萌发。
她和老吴做了三十年夫妻,她本来很相信他的人品,但最近丈夫归家时间越来越晚,两人沟通越来越少,难免会胡思乱想。
此刻,眼前这个“欺负”了她侄女的年轻女同志成了她重点关注对象。
厂长爱人死死盯着宋时好那张清丽的脸,越看越觉得刺眼。
她突然冷笑一声,尖利的声音划破办公室的寂静:“误会?你倒是会推卸责任。”
“老吴!这是你从哪找来的技术人才,我怎么不知道?”
被当着年轻后辈的面如此被误会,吴厂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没啥事赶紧回家去,别在这添乱!”
厂长爱人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看厂长慌张的样子,心底的怀疑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她突然冲到办公桌前,一把掀翻了桌面上的文件,纸张如雪花般纷飞:“吴德昌!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就没完!一个年轻姑娘,平白无故进厂还住双人间,你当我是傻子?”
吴厂长怎么都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局面,被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去扶歪斜的眼镜,却不小心将镜框摔在地上:“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不明白,一向温柔体贴的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家是来帮厂子重新经营起来的,你在那乱说什么!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传出去不是坏人名声吗!”
“清白?”厂长爱人尖着嗓子冷笑,眼眶因愤怒泛起血丝,“她清清白白能让你半夜还留在厂里不回家?”
“十五号那天,你说加班到凌晨,是不是也跟这个小狐狸精在一块呢!”
吴厂长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扶着办公桌的边缘,“小宋啊,让你笑话了,你先回去休息,这边的事儿我处理,肯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宋时好脊背挺直,目光坦荡,“厂长,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您爱人怀疑到这份上,您不如和她说开。”
“也让她知道,您这阵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厂长爱人听得一脸懵,“这话什么意思?”
陈梦玲本来在旁看戏,等着姑姑替她收拾这个坏女人,但看情形,好像苗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