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183.毒饵阴谋,人心叵测(1 / 1)
“今天分肉时,我看见他家小子鬼鬼祟祟往黑子食盆里塞这个。”
他用刀尖缓缓戳了戳玉米饼,饼面上沾着几粒暗红色的粉末,在昏暗的灯光下像凝固的血,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林青山凑近了看,鼻子皱成一团,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啥东西?看着怪瘆人。”
“我问过赤脚医生,”
林晓峰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什么人听见,刀刃刮过玉米饼的声音“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说是夹竹桃的碎末,牲口吃了当场就倒。”
他想起中午黑子吐着舌头喘气,眼神中满是痛苦的样子,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上头顶。
土炕传来“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
林青山猛地站起来,动作之大让棉袄后襟蹭掉了窗台上的盐罐。
“狗日的!”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螃蟹。
“上次偷狗没成,这回想下毒?他们家是不是缺德带冒烟了!”
窗外的风越发猛烈,“呜呜”地刮着,卷着雪沫子恶狠狠地打在窗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晓峰望着窗外的黑暗,想起去年冬天,林明远偷偷在他家陷阱旁撒硫磺的事。
当时只当是普通的邻里摩擦,现在想来,那根本是蓄谋已久的恶意。
“他眼红咱猎到野猪,”
林晓峰用刀背重重地敲了敲炕沿,声音中透着愤怒与无奈。
“去年我爹猎到狍子,他家就去公社告黑状,说咱私藏猎枪。”
煤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在这昏暗中,映着林晓峰眼底那化不开的冷意。
他又想起重生前,自家猎到的狐狸皮被人偷换,爹追查时反被诬陷偷伐林木,最后被打断了腿。
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现在想来,那些事恐怕都和林明远脱不了干系,一股恨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哥,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青山从墙根摸出弹弓,用力将牛皮筋拉得“嗡嗡”响,那声音仿佛是他内心愤怒的宣泄。
“明天我就去他家柴房放夹子,看他还敢不敢使坏!”
“不行,”
林晓峰眼疾手快地按住弟弟的手,眼神坚定而冷静。
“咱们得让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家是啥货色。”
他走到水缸前,舀了瓢冷水喝,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混乱的思绪逐渐清醒了些。
“明天分肉,你把这半块饼拿给德生叔看,就说在黑子食盆里发现的。”
林青山把弹弓往炕上一摔,动作之大震得煤油灯差点翻倒,灯光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就这么便宜他们?”
他不甘心地问道。
“便宜?”
林晓峰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等张猛跟我进山比试,林明远肯定会作妖。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想起张猛临走时那恶狠狠的眼神,又想起林明远阴鸷的脸。
这两个人,就像山里的狼和狈,狼狈为奸,得一起收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只有几块红炭还在苟延残喘地发着光,仿佛是即将熄灭的希望。
林青山往炕里缩了缩,棉袄袖子不经意间擦过嘴角的伤口——那是今天和张猛打架时留下的。
“哥,你说咱为啥总遇着这些糟心事儿?”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迷茫。
林晓峰吹灭煤油灯,刹那间,黑暗笼罩了整个屋子,只有窗外的雪光透进来,隐隐约约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兽夹。
那兽夹在微光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因为咱手里有肉,”
他躺下来,棉袄下的猎刀硌着后背,却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在这穷地方,一块肉就能照出人心。”
夜深了,村子里静得可怕,静得能听见落雪那细微的“簌簌”声音。
林晓峰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的画面:狗蛋为了护他,毫不畏惧地跟张猛打架。
那坚定的眼神;老队长塞给他咸肉时,那充满关怀的动作。
娘熬粥时,总是把米粒往他碗里拨,那温柔的神情。
这些温暖的画面,和林明远阴毒的脸、张猛嚣张的笑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头痛欲裂。
他翻了个身,炕席发出“簌簌”的声响。
重生回来,本想带着家人过好日子,却没想到麻烦不断。
但他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抄起猎枪冲进葫芦谷。
只是现在,他得更小心,像布置陷阱一样,把所有的危险都预判到,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葫芦谷。
雪地里那头野猪正咆哮着冲过来,巨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扬起的雪沫如霰弹般四散飞溅。
他举起火药枪,却发现枪管里结满了冰,无论怎么扣动扳机都没有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狗蛋扔来一把干辣椒,刺鼻的辣味弥漫在空中。
林青山的钢叉擦着他耳边飞过,带着凌厉的风声。
老队长的烟袋锅子重重敲在他后脑勺,那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生产队那栋歪斜的土坯房里,穿堂风像刁钻的贼,顺着墙缝与窗棂的罅隙溜进来。
将挂在房梁上的煤油灯吹得晃个不停。
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林德生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纹路,此刻仿佛又深了几分。
他死死盯着账本上用铅笔划掉的半片熊肉记录,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无奈。
喉结上下滚动着,手中那杆早已熄灭的烟袋锅,仍被他下意识地嘬着。
烟杆上的包浆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
“这镇上也太狠了,半头熊肉说拿走就拿走,队里老弱病残这个冬天可怎么熬?”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疲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焦虑与绝望。
天还没完全亮透。
清晨的山道上,霜花在微弱的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撒了一地的碎钻。
林麻子背着半扇沉甸甸的熊肉走在最前面。
他身上那件打着无数补丁的粗布棉袄,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脚下的粗布鞋底踩在结冰的碎石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