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198.雪绒初到,家庭商议(1 / 1)
李阳蹲下身,好奇地伸手逗弄雪绒的爪子:
“要不送公社林业站?听说那地方专门管这些金贵玩意儿。”
他说话时,雪绒突然歪头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那是过年时拴的辟邪物。
在雪绒的注视下,李阳不禁有些发毛,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
林晓峰望向远处被晚霞染成紫色的山峦,思绪回到了与雪绒相遇的那一刻。
喉结滚动两下,他从怀里掏出本翻烂的《动物图鉴》。
纸页间还夹着几片雪绒的羽毛,那是他们相遇的见证:“书上说,雪鸮能抓田鼠。
咱们村后山的谷子地,去年被啃了多少?”
他的声音渐渐拔高,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惊得雪绒展开翅膀,在院子里盘旋一圈又落回栖木,发出“咕咕”的叫声,仿佛在为他助威:
“我保证看好它,绝不伤着人!”
狗蛋不再说话,却蹲在墙根默默卷旱烟。
烟叶碾碎的“沙沙”声里,他想起自家被田鼠咬穿的谷仓,想起老伴抹着眼泪数霉变谷子的模样,心中满是无奈和辛酸。
火苗在他眼前跳动,恍惚间,雪绒雪白的身影和谷仓里乱窜的灰影重叠在一起。
沉默笼罩着小院,只有雪绒偶尔的“咕咕”声,打破这份沉重,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想法。
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慢慢褪去。
李阳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尘土:“晓峰,你可得把这宝贝看好咯!”
他临走时,回头又看了眼雪绒,月光般的羽毛在暮色里泛着幽光,显得更加神秘:
“明儿我带二柱来看,保准把他眼珠子馋掉!”
说罢,他哈哈大笑着往院门外走去。
狗蛋把抽剩的烟蒂踩进泥里,烟丝混着火星迸溅。
他没再劝,却在心里默默念叨:
“山神爷保佑,可别出啥岔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雪绒突然发出清亮的啼叫,惊得院外的野狗“汪汪”狂吠,叫声顺着山道传出去老远老远,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林晓峰望着空荡荡的院门,一阵山风掠过屋顶,吹得新搭的猫头鹰窝吱呀作响。
雪绒又飞回他肩头,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脖颈,像是在给予安慰。
他低头看着这团雪白的绒毛,心中突然觉得,这深山里的日子,因为雪绒的到来,多了份沉甸甸的牵挂,也多了一份别样的温暖与期待。
……
暮色如同被顽童打翻的墨水瓶,浓稠的暗青色顺着鹰嘴崖嶙峋的轮廓缓缓晕染。
林晓峰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往家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受伤的肩膀传来的剧痛如毒蛇噬咬,渗出的血珠早已在棉袄内侧凝成暗红色硬块。
随着步伐摩擦着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直冒冷汗。
风卷着冰碴子打在脸上,划出细密的血痕。
他却浑然不觉,白天与猞猁殊死搏斗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那绿幽幽的目光仿佛还死死盯着他。
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麻雀。
灶台前,王翠兰正往炉膛里添着干透的玉米芯。
火苗“噼啪”爆开火星的瞬间,她握着火钳的手猛地一颤——那火钳“当啷”坠地的声响,惊得墙根下的老鼠“嗖”地窜进墙缝。
“峰子,你这是咋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布满裂口的手还沾着和面的面粉。
此刻却颤抖着抚上儿子肩头那片深色血迹,浑浊的眼睛瞬间泛起水雾,仿佛两汪即将决堤的湖水。
林晓峰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娘,没事儿,就是打猎时不小心蹭破了点皮。”
他刻意放轻语调,却在抬手时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这细微的声响没能逃过母亲的耳朵。
“蹭破点皮?这血都透到棉袄外头了!”王翠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颤音在土坯房里回荡。
她麻利地解开儿子的棉袄扣子,布满老茧的手指微微发颤。
当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倒抽的冷气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这哪是蹭的!是不是遇到野兽了?你跟娘说实话!”
她的指尖悬在伤口上方,迟迟不敢触碰,仿佛那狰狞的伤口会灼伤她的手。
林晓峰望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那些沟壑里藏满了担忧与心疼,他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随着回忆的闸门被打开,追猞猁的惊险经过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说到猞猁利爪划过肩膀时,王翠兰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听到儿子昏迷不醒时,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砸在灶台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你这傻孩子!”
她颤抖着举起拳头,却在即将落到儿子胸膛时,又轻轻化作抚摸,“那猞猁凶得很,你咋能一个人去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
她的声音里满是后怕,仿佛儿子此刻仍身处险境。
就在母子俩沉浸在悲痛与后怕中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夹杂着刻意拔高的嗓门:
“大哥!听说你打到好东西了?也不叫上兄弟一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林晓洋敞着粗布棉袄,露出里面半新不旧的的确良衬衫,脚上的回力鞋沾着新鲜的泥点子,还带着镇上街道的气息。
他大摇大摆地跨进堂屋,眼睛像探照灯般在屋里扫视,最后定格在墙角挂着的野兔肉上,喉结贪婪地上下滚动。
“哟,大哥藏得够深啊!有这好东西也不吱声,亏我还当你是亲兄弟!”
林晓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去抓兔肉,袖口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搪瓷缸,“哐当”一声在地上滚出老远。
林晓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堂弟的手腕,语气冰冷如霜:“晓洋,这肉是给娘补身子的。”
他的眼神里透着警惕与防备,仿佛护崽的母狼。
“大哥这话可就见外了!”
林晓洋夸张地甩开手,拍着胸脯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都是一个爷爷的血脉,你吃肉让兄弟喝汤都不行?你这当大哥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哪还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他的嗓门越来越高,唾沫星子飞溅在墙上的年画《年年有余》上,仿佛要将多年的不满都倾泻而出。
林晓峰只觉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前年借粮的屈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他饿着肚子,低声下气地敲响堂弟家的门,换来的却是扫帚无情的驱赶和嘲讽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