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猎人归来,家庭风波(1 / 1)
“同情心?前年我去你家借粮,你爹拿扫帚把我打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有同情心?现在倒想起是兄弟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王翠兰原本要去厨房拿肉的脚步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想起那天儿子鼻青脸肿地回来,嘴角还挂着血丝,却强装笑脸说自己不小心摔的。
此刻,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心疼又自责。
“你!你竟然记仇!”林晓洋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不就是借点粮吗?至于这么计较?”
他色厉内荏地狡辩着,却在林晓峰如鹰隼般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计较?”
林晓峰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讽与寒心,“这些年,你们家有好吃的什么时候想起过我们?现在看我打到猎物了,就想来分一杯羹?没门!”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林晓洋恼羞成怒,一脚踢翻脚边的竹凳,“哐当”声惊得梁上的燕子窝簌簌落下尘土:
“行!林晓峰,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他摔门而去的力道之大,震得墙上的相框“哐哐”作响,照片里一家人的笑脸在晃动中变得模糊不清。
院子里,寒风如猛兽般呼啸着,吹得屋檐下的玉米棒子“哗啦哗啦”相互撞击,仿佛在为这场闹剧伴奏。
林晓峰望着堂弟离去的背影,身影在暮色中渐渐缩小,语气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寒心:
“娘,这种势利眼的亲戚,不往来也罢。”
王翠兰轻轻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抚上儿子的头,就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样:
“峰子,娘懂。只是苦了你……”
她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儿子消瘦的脸庞。
远处,鹰嘴崖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林晓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暗暗发誓:
下次再遇上那猞猁,定要为黑子报仇,也为自己争一口气。
而与堂弟家的恩怨,似乎也在这场争吵中,划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在岁月的侵蚀下,只会越来越深。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青瓦缝隙缓缓流淌,在屋檐下织出一片朦胧的纱帐。
林福财扛着锄头往家走,木柄上还沾着隔壁村稻田的泥浆。
每走一步,草鞋与石板路摩擦出“沙沙”声,惊起墙根下蛰伏的蟋蟀。
拐过晒谷场时,一声压抑的啜泣随风飘来。
他握着锄头的手骤然收紧——那是妻子王翠兰的声音,带着只有在最慌乱时才会有的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跌跌撞撞从拐角冲出。
狗蛋怀里揣着半块啃了一半的烤红薯,棉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粗布衫,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活像个刚从草垛里钻出来的小耗子。
“福财叔!”
他猛地刹住脚,红薯碎屑扑簌簌落在结冰的地上。
“晓峰哥受伤了,你快回去看看!”
林福财脑袋“嗡”地一响,手中锄头“当啷”砸在石板路上。
惊得墙角的野猫“嗷呜”一声窜进柴垛。
他顾不上拾起农具,撒开腿就往家跑,草鞋在冻土上打滑,裤脚的泥巴甩得到处都是。
远远望见自家土坯房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那光晕在寒风中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心。
堂屋里,风箱“呼啦呼啦”地响着。
煤油灯的火苗被穿堂风撩拨得左右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林晓峰斜靠在土炕上,咬着牙任由母亲王翠兰用盐水擦拭伤口。
棉签触到皮肉的瞬间,他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强撑着没叫出声。
“吱呀——”
门被猛地推开,裹挟着雪粒的寒风灌进屋子。
林福财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门框,棉袄上还沾着别家灶房的柴火味,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
他的目光掠过儿子肩头缠着的粗布绷带,又扫过王翠兰红肿的眼睛。
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烧红的炭:“咋弄的?”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青砖。
王翠兰抹了把眼泪,往火塘里添了块硬柴。
火苗“噼啪”爆开火星,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追猞猁受的伤,这孩子,非要自己逞强……”
她的声音哽咽着,手里的火钳无意识地拨弄着炭灰。
林晓峰望着父亲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把烤得发烫的红薯塞进他冻僵的手里。
记忆里那个脊背挺直如青松的男人,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竟微微佝偻着,鬓角不知何时添了几缕白发。
他扯动嘴角想笑,却疼得倒抽冷气。
“爹,我没事。这次打猎,我学会了看野兽脚印,还知道怎么用套索……”
“学会了受伤?”
林福财突然拔高声音,震得墙上贴着的《农业学大寨》宣传画微微晃动。
他跨步上前,粗糙的手掌伸向儿子受伤的肩膀,却在触到布料的瞬间猛地缩回来,像是被烫着了一般。
“那猞猁能要你的命!你当山里的畜生是供销社的布娃娃?”
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后怕,想起村里老辈人讲过,猞猁的利爪能轻易撕开人的喉咙。
火塘里的木柴“咔嚓”炸裂,迸出的火星落在林福财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林晓峰盯着父亲新添的白发,那些藏在黑发里的银丝,像极了西大河结的霜。
“爹,我真的长大了。”
他掀开枕头,露出一本磨得发亮的兽皮本子,封面上用烧红的铁丝烫着“猎户笔记”四个字。
“每次打猎我都记下来,陷阱怎么改良,遇到熊瞎子该咋躲……”
王翠兰往火塘里添了把晒干的玉米芯,暖意裹着焦香漫开。
林福财伸手接过本子,指腹摩挲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喉咙发紧。
去年今日,这孩子还哭着被野兔蹬伤了手,如今本子里却画满了野兽骨骼图,详细标注着每处要害。
翻到夹着干枯草药的那页,上面用木炭写着:“止血用三七,捣碎敷伤口”,字迹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黑子也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