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步步为营(1 / 1)

加入書籤

月上中天时的那声玄珠碎裂声,在苏渊耳中震了整夜。

第二日卯时三刻,他站在丹房外的青石板上,望着晨雾里晃动的人影,指尖轻轻抚过衣襟夹层——那里藏着半枚碎玉,是昨夜离开祭坛前,他用玄珠银光削下的血石柱残片。

“苏执事这是要去哪儿?”

药童小福端着药篓从廊下经过,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苏渊垂眸扫过他腰间晃动的铜铃——那是执法堂特有的标记。

他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昨日查了血灵阵的旧账,总觉得那东西没那么容易绝根。”

他故意放轻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若真留了残阵...”

小福的喉结动了动,药篓里的赤炎草沙沙作响。

苏渊看着他快步跑远的背影,转身走向外门演武场——那里是眼线最密集的所在。

未时三刻,当那名青衫修士出现在演武场角落时,苏渊正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剑。

剑身映出对方腰间晃动的刑堂令牌,他指尖微顿,抬头时已换上疑惑神情:“阁下是?”

“在下刑堂外使陈九。”

青衫修士目光闪烁,左右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

“苏执事昨日说要查血灵阵余孽……在下倒是知道个线索。”

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焦黑玉牌。

“前日巡山时在乱葬岗发现这东西,和矿场血灵阵的纹路像得很。”

苏渊的手指刚要碰玉牌,玄珠突然在丹田发烫。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皱眉道:“为何找我?”

“刑堂最近盯着李长老的人。”陈九喉结滚动。

“若被他们知道我私藏线索……”

他猛地攥紧玉牌。

“苏执事若不信,不妨跟我去乱葬岗看看。”

苏渊盯着他颤抖的指尖——那是长期握笔的痕迹,分明是个文书,哪里像巡山修士?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犹豫:

“天黑前得回宗门...”

“半个时辰就到!”陈九急切打断他,转身便走,道袍下摆擦过演武场的石砖,带起一片灰尘。

苏渊跟在后面,袖中玄珠随着步伐轻震。

他悄悄运转玄功,将每日劈柴挑水积累的体力转化为灵气,在经脉里织成一张薄网——这是玄珠特有的“隐息术”,能将筑基期修为伪装成练气九重。

行至半山,陈九突然拐进一条羊肠小道。

苏渊垂眸扫过脚边的野草——每三株艾草间必有一株血参,根须在土下盘成扭曲的符文。

玄珠在识海投出微光,将路线与记忆中的“血灵锁魂阵”图重叠——果然,他们正沿着阵眼节点移动。

“到了。”陈九停在山谷口,山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

苏渊抬头,见残旧木牌上“乱葬岗”三字已被啃噬得模糊,却有暗红血渍顺着木牌缝隙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滩。

“陈兄。”苏渊突然开口,“这地方怨气好重。

陈九脚步一顿,回头时额头已渗出冷汗:“那、那是...从前死过太多人……”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岩石后窜出。

为首者面覆黑巾,腰间短刃还沾着未干的血,冷笑声响得刺耳:

“苏执事既然愿来,总该明白规矩。”

他身后六人呈北斗状散开,将山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苏渊望着他们腰间统一的玄铁环——那是李长风暗卫的标记。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摸向衣襟夹层,那里的灵音符正随着心跳发烫。

面上却仍是困惑:“各位这是?”

“少装糊涂!”黑巾人挥了挥手,“带他进去。”

密室比想象中更深。

石墙渗着水珠,暗红符文像凝固的血,在火把下泛着妖异的光。

中央青石雕成的封印台裂着细纹,台前黑色玉简表面浮着血丝,每根血丝都在轻轻蠕动,像活物。

玄珠突然在怀中剧震,震得苏渊胸口发疼。

他刚触碰玉简,识海中便炸开一片金光——玄珠正以十倍速解析禁术。

残缺的符文在金光中被补全,“血灵分阵”“妖骨献祭”“半妖血脉为引”等字眼次第浮现。

“快了……”苏渊屏住呼吸,指尖微微发颤。

就差最后一段,就能知道李长风要拿他的血脉做什么。

“砰!”

密室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火把乱晃。

慕容婉儿的声音裹着剑鸣冲进来:“苏执事!”

她腰间悬着的玉笛闪着银光,正是丹房特有的“惊云笛”,身后跟着七八个外门弟子,手中法器泛着冷光。

黑巾人脸色骤变,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撤!”

他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却被慕容婉儿挥笛击飞,笛音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苏渊!”陈九尖叫着往角落缩,却被外门弟子一脚踹翻。

苏渊趁机抓起玉简,玄珠在此时突然发出刺目银光——识海中的图谱再次重组,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立在山巅,背后血光翻涌,竟与当年母亲跪山门时,天空中那道一闪而逝的血色残阳,有七分相似。

“你以为赢了?”黑巾人退到门口,突然咧嘴一笑,“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甩出一把血砂,待烟雾散去,早已没了踪影。

慕容婉儿快步上前,发梢还沾着血砂:“你没事吧?”

她目光扫过苏渊手中的玉简,瞳孔微缩。

“这是...”

“回宗门再说。”苏渊将玉简收进袖中,玄珠的热意透过衣襟传来,烫得他指尖发疼。

识海中的身影仍在山巅矗立,背后血光如潮,仿佛在等什么。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密室,苏渊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昨夜祭坛上的“玄”字玉牌。

他碰了碰胸口的玄珠,裂痕又深了寸许,却有更清晰的低语从里面渗出来,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青岚宗的夜比矿场的更冷。

苏渊踩着青石板往住处走,袖中玉简的棱角硌得手腕生疼,玄珠在胸口发烫,像是要把他的皮肉烧穿。

慕容婉儿的脚步声在身后轻得像片叶子,直到他推开竹门,她才突然开口:“我帮你守着。”

他转头时正撞上她泛红的眼尾——方才在密室里溅上的血砂还黏在她鬓角,此刻被夜风吹得结了痂。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