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秘阁惊魂(1 / 1)
那人背对着他,却让他无端想起矿场后山那株被雷劈了七次仍活着的老松——不是挺拔,而是“活着”本身就是种力量。
“镇压。”
清越的声音炸响在识海。
苏渊看见白衣修士抬手,掌心托着枚玄色珠子——与他胸口的那枚一模一样。
刹那间,漫天星辰化作锁链,将下方翻涌的妖雾死死捆住。
妖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有头颅似虎的巨妖,有生着九尾的狐兽,甚至有半透明的魂体撞在星链上,炸成血花。
画面如碎片般消散。
苏渊踉跄后退,额头冷汗浸透发梢。
他扶住水晶匣,指节泛白——玄珠不是什么辅助法宝,是封印之器!
那些被镇压的万妖,还有白衣修士最后转头时,与他如出一辙的眉眼......
“啪!”
脆响惊得他浑身一震。
赵元清的身影从阴影里窜出,右手成爪直取他掌心的玉简。
这个丹房旧敌此刻双眼通红,袖口露出半截青黑纹路——那是魔修特有的“蚀骨印”。
苏渊反应极快,旋身避开,可赵元清早有准备,另一只手甩出三张血符,将他退路封死。
“苏渊,你以为能独吞秘阁宝贝?”赵元清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魔主说了,只要拿到星纹玉简,封我做外门护法!”
他猛地扑上,指甲已长出半寸,泛着青黑毒光。
“把玉简交出来——”
话音未落,他的手刚触到玉简表面。
“嗷!”
赵元清突然惨叫,整个人如被雷击般弹飞。
他捂着头在地上翻滚,七窍渗出黑血:
“我的识海!
我的神识!
这破玉简......它在咬我!”
苏渊这才看清,玉简表面浮起金色符文,像活物般啃噬着赵元清的指尖。
玄珠在他胸口震动得几乎要冲出体外,他突然明白——这玉简认主,只接受与玄珠共鸣的人。
“擅闯秘阁、勾结魔修、妄图夺取禁典。”
守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渊转头,见老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密室入口,掌心托着枚金色法印。
法印落下的瞬间,地面腾起金色光墙,将赵元清困在中间。
赵元清疯狂拍打光墙,却只溅起细碎金芒:
“老东西!
你敢锁我?
魔主知道了……”
“魔主?”守阁人嗤笑,枯槁的面容突然浮现出几分冷厉。
“三百年前他被这枚玉简里的前辈斩去一臂时,还没你呢。”
他转头看向苏渊,目光又缓和下来。
“你已触碰到玄珠真正的秘密。”
老人抬手,水晶匣突然闭合,一道流光没入苏渊眉心——是刚才那幅星空画面的残片。
“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他转身走向秘阁深处,佝偻的背影在卷轴光河中越变越淡。
“记住,玄珠归位之日,便是……”
话音戛然而止。
苏渊攥紧手中的玉简,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玉面上,晕开一片星芒。
他走出秘阁时,夜色已深,青岚宗的钟鼓楼传来三更梆子声。
玄珠的热度终于退了些,却在他心口烙下枚淡紫色印记,与玉简上的星纹如出一辙。
“玄珠归位,万妖再临......”
白衣修士的低语突然在识海响起。
苏渊脚步一顿,抬头望向秘阁穹顶——那里的星空与幻境中的竟有七分相似。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简,能清晰感受到其中传来的脉动,像某种沉睡的活物被唤醒。
回到静室时,月光正爬上案几。
苏渊点燃烛火,将玉简轻轻放在檀木盘上。
玄珠突然从他颈间滑落,“当”的一声撞在玉简表面。
两物相触的瞬间,满室烛火同时爆起三寸蓝焰,在墙上投下无数星影。
他盯着交叠的珠与玉,喉结动了动。
叶轻尘说答案在秘阁最深处,可如今他拿到了玉简,却好像推开了一扇更黑的门——门后有他的血脉,有玄珠的过去,还有万妖再临的预言。
烛芯“噼啪”爆响。
苏渊伸出手,指尖悬在玉简上方半寸。
他能感觉到,玄珠在他掌心发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不管是什么。”他低声道,指腹缓缓贴上玉简,“我都要自己看个清楚。”
窗外,有夜风吹过,卷走了半句未说出口的誓言。
静室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时,苏渊的指尖还残留着秘阁水晶匣的凉意。
案几上的檀木盘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盯着盘中那枚星纹玉简,喉结动了动——自青岚矿场捡到玄珠以来,他经历过矿监的皮鞭、杂役房的算计、被逐出师门时的冷言冷语,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触摸到命运的棱角。
玄珠在颈间突然一烫,他下意识按住胸口,淡紫色印记隔着布料灼得皮肤生疼。
这枚跟了他十年的青铜古珠,此刻正沿着他的掌纹传递着某种急切的震颤,像幼兽在催促母兽喂食。
“该来的,躲不过。”苏渊深吸一口气,坐回蒲团。
烛火在他眼底跃动,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墙上与那些星影重叠。
他屈指轻叩玉简,玉面立刻泛起涟漪般的星芒,与玄珠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当他将灵气注入玉简的瞬间,整间静室的温度骤降。
玄珠“嗡”地发出清鸣,从他颈间滑落,悬浮在玉简上方三寸处。
两物之间的空气扭曲成星轨模样,苏渊的识海突然被一道强光劈开——白衣修士的残影再次浮现,广袖翻飞间竟有星辰从他袖口坠落,在虚空中凝成一柄未完成的长剑。
剑身的符文像是活物,正随着修士的指尖游走,每道刻痕都在吞噬周围的星光。
“这是......”
苏渊下意识伸手,指尖触到虚影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
等他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由星辰碎片堆砌的空间。
脚下是流动的星辉,头顶悬着无数半透明的炼器台,每台都嵌着不同形态的矿石,有的泛着赤铜色,有的流转着幽蓝,最中央那台的石墩上,赫然摆着与白衣修士手中相同的断剑。
“欲控玄珠,先炼本命之器。”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衣修士不知何时立在他身侧,广袖垂落处露出一截缠着星纹绷带的手腕。
“玄珠本是星髓所化,需以本命器为引,方能唤醒它真正的力量。”
苏渊正要开口询问,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他瞳孔微缩——静室周围三步一岗,寻常杂役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踩碎瓦片。
玄珠在他识海中剧烈震荡,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直冲后颈,他几乎是本能地旋身抄起案上的短刀,刀尖刚挑开窗纸,便见一道黑影如夜枭扑来!
“魔门‘穿云手’?”苏渊咬牙低喝。
黑影的手掌已泛起青黑魔气,目标正是他心口的玄珠。
千钧一发之际,玄珠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一道半透明的珠影从他体内冲出,“砰”地撞在黑影胸口。
那黑影像被巨锤砸中的沙袋,倒飞着撞碎院中的石桌,喷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斑。
“谁派你来的?”苏渊踩着满地碎瓷逼近,短刀抵住对方咽喉。
黑影喉间发出咯咯怪笑,嘴角却渗出黑血——竟是服了毒。
他瞳孔骤缩,反手扣住对方手腕脉门,玄珠的灵气如细针般刺入对方识海。
黑影的表情瞬间扭曲,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涌入苏渊脑海:
赵元清跪在紫袍男子面前,手中捧着半块刻着妖纹的玉牌;魔门圣子的声音响起“那小子的半妖血脉是关键,必要时……”;还有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少年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旁注“玄珠宿主,万妖契引”。
“赵元清...魔门...半妖血脉...”
苏渊的指节捏得发白。
黑影突然剧烈抽搐,最后一口气喷在他脸上:
“圣子说……等你炼器时……”
话音未落,身体便化作一滩黑水,只余半枚刻着“血煞”的青铜令牌。
夜风卷起几片碎瓦,打在苏渊脚边。
他捏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却在触及玄珠的刹那平静下来。
白衣修士的话突然在识海回荡:“本命器成之日,方知你是谁。”
他望向静室案几上的玉简,星纹此刻正流转得愈发急促,像是在催促他做最后的抉择。
月至中天时,苏渊重新盘坐于蒲团。
玄珠悬浮在他膝头,表面的星纹与玉简的光流交织成网,不断往他识海输送着晦涩的炼器口诀。
他按照白衣修士的指引,将一缕灵气注入玄珠,珠子立刻分出一道银线,精准地刺入案头的玄铁锭。
玄铁锭“嗤”地腾起青烟,表面竟浮现出与玄珠相同的星纹。
“以星髓为引,以血脉为媒......”
苏渊闭目默念口诀,指尖掐出一道法诀。
静室中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唯有玄珠与玉简散发的星辉照亮他的脸。
当第一缕星火从玄铁锭中燃起时,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银光——那是玄珠的印记,正透过他的瞳孔,与星髓空间中的炼器台产生共鸣。
星火升腾,在静室中映出苏渊紧绷的下颌线。
他望着手中逐渐成型的剑胚,低声呢喃:“既然这条路无法回头,那我便踏碎一切阻碍。”
玄珠此刻轻轻震动,珠子内部的星纹流动得更快了,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窗外,启明星已悄然升起。
苏渊将剑胚小心收进储物袋,指尖触到袋中那半枚血煞令,眼神愈发冷冽。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日闭关,不仅是炼制本命器的关键,更是揭开玄珠与自身秘密的开始。
而在那扇即将闭合的静室门后,一场关于血脉、传承与天道的风暴,正随着星髓的觉醒,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