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妖纹现形(1 / 1)
小白蹦跳着过来,盯着苏渊手臂上未褪的金纹,眼睛亮得像两颗夜明珠:
“原来这就是星裔的血脉之力?
比我在古籍里看的还漂亮!”
她伸手要摸,被苏渊侧身避开。
“抱歉。”他低头抚平袖口,金纹正缓缓退回皮肤下,“现在还控制不好。”
银鳞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掌心的玄珠:“他们能找到你,说明星陨台的气息泄露了。”
他指尖轻点自己眉心。
“刚才你激发血脉时,我在半里外都感应到了星芒。”
苏渊攥紧玄珠,掌心被硌得生疼。
他想起矿场里被埋在矿渣下的阿福,想起被逐出师门时大师兄甩在脸上的《练气诀》,想起荒皇虚影说的“星裔已现”。
有些事,从捡起玄珠那天起,就像滚下山的巨石,再也停不住。
“我不会任人摆布。”他抬头时,目光像淬了火的剑。
“不管是荒域还是正道,谁都别想把我当棋子。”
玄珠突然剧烈震动,星纹图谱在他识海展开。
这次的星图比以往更亮,最北端的星芒格外刺眼——那里是传说中的星陨台,荒皇最后的秘密,也是他血脉与玄珠的源头。
“回去吧。”银鳞拍了拍他肩膀,“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藏经阁方向,那里的灯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有些事,天亮了再说。”
小白拽了拽银鳞的袖子,指着苏渊脚下:“看月光下,三滩妖血正在渗入青石板。”
苏渊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黑血,放在鼻端轻嗅——是腐叶混着腥血的气味,和他最初察觉的妖气一模一样。
“他们是谁?”他抬头问。
银鳞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夜长梦多。”
苏渊站起身,玄珠在袖中继续发烫。
他望着北方天际,那里有几颗特别亮的星子,正沿着玄珠指引的方向连成一线。
晨雾未散时,苏渊已在青岚宗外门的屋檐下站了半柱香。
玄珠贴在他心口,整夜都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隔着中衣烙得皮肤发疼。
他望着东方鱼肚白,想起昨夜那三个妖修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像是饿狼盯着猎物,又像凡人望着神坛上的祭品。
“苏渊。”
银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露的凉意。
苏渊转身,见他仍穿着那身暗纹青衫,腰间星陨之钥的挂坠在雾中泛着幽光。
小白跟在他脚边,扎着双马尾,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正踮脚去够枝头的露珠。
“走吧。”银鳞没多话,抬脚往山后行去。
苏渊注意到他刻意避开了外门巡卫的视线,穿过一片竹林时,甚至用术法隐去了三人的脚步声。
山谷是在绕过七道山梁后出现的。
晨雾裹着它,像块被湿布盖住的玉,待走近了才看清:
残破的石砌祭坛占了小半个山谷,边角缺了大块,青苔顺着裂缝爬成深绿的网;祭坛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表面坑坑洼洼,却刻着些极规整的星纹,每道纹路里都凝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嵌进去。
“这是荒族留在人族境内的最后一座星陨祭坛。”
银鳞停在祭坛三步外,指尖抚过身侧的石墩——那石墩上有半枚残缺的兽首浮雕,被岁月磨得只剩个轮廓。
“当年荒皇与正道盟订下血契,约定两族不得越界,这座祭坛便是见证。”
小白蹲在祭坛边缘,用狗尾巴草拨弄石缝里的蚂蚁:
“不过现在血契早成废纸啦,我阿公说,自从荒皇坐化后,两族的规矩就只剩...嗯,只剩拳头大的说话!”
她突然抬头冲苏渊笑。
“对吧?
你现在拳头就挺大的!”
苏渊没接话。
他的目光全锁在石碑上。
玄珠在袖中震动得越来越急,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连脉搏都跟着跳。
他伸手触碰石碑的瞬间,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像按在千年寒冰上,可下一刻,那寒意就顺着经脉往四肢钻,竟比矿场寒冬里喝的姜汤还暖。
“嗡——”
玄珠“咻”地从他掌心窜出,悬在石碑前半尺处。
青铜表面浮起细密的星芒,一道银白的光柱“轰”地打在石碑上。
整座祭坛剧烈震颤,青苔簌簌掉落,石缝里的碎星纹突然活了,像一群萤火虫,顺着光柱往天空涌,在三人头顶织成个旋转的星盘。
“幻境开了。”银鳞后退两步,手按在腰间的星陨之钥上。
“这是荒皇留下的血脉试炼,你...做好准备了?”
苏渊没回答。
他盯着那团由星光凝成的门,门后是混沌的雾气,却有股熟悉的热流在召唤——像玄珠第一次在矿洞发光时的温度,像他妖纹觉醒时,从骨髓里往外冒的力量。
他抬腿走了进去。
雾气瞬间裹住全身。
再睁眼时,苏渊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远处有座焦黑的山峰,峰顶盘着条蛇形黑影,正吐着信子盯着他。
“第一关,妖纹承压。”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同时开口。
苏渊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波妖力已顺着脚底窜入经脉。
那力量像烧红的铁水,所过之处,他手臂上的金纹“唰”地浮出来,皮肤下的血管鼓成青紫色。
玄珠在识海震动,十倍灵气疯狂灌入丹田。
苏渊咬着牙引灵气去冲妖力,额头的汗滴砸在地上,溅起火星。
第一波退去时,他后背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第二波更猛。
这次妖力裹着腐臭的气息,直往他识海钻。
苏渊眼前闪过矿场的监工,举着带倒刺的皮鞭抽向阿福——那是他十岁那年,阿福替他挨了三十鞭,最后被埋在矿渣里,连块破布都没留。
他喉咙发甜,金纹顺着脖颈爬到脸颊,疼得他差点跪下去。
“稳住。”玄珠的提示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妖纹需与灵气同频。”
苏渊猛地闭眼。
他想起在药铺当杂役时,老掌柜教他煎药要“火随药走”——此刻的妖力,何尝不是另一种需要“随”的“火”?
他不再硬抗,反而引着妖力在经脉里流转,金纹竟顺着这股力道,从手臂漫到了胸口。
第三波、第四波...当第五波退去时,苏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开裂的地面。
他能清晰摸到皮肤下的金纹,像活物般在血管间游走,每跳一下,就有一缕精纯的灵气被挤出来,灌进丹田。
“第六波,妖力浓度提升至三倍。”
话音未落,苏渊眼前一黑。
这次的妖力像座山,直接压在他心口。
他听见自己骨骼“咔咔”作响,金纹从胸口窜到眼眶,眼前的血色荒原开始扭曲,焦黑山峰的蛇影越来越清晰,信子几乎要舔到他鼻尖。
“妖骨通灵诀!”苏渊想起在妖兽山脉得到的残卷,玄珠补全的功法突然在识海展开。
他咬着舌尖,血腥味刺激得神智一清,手指掐出个奇怪的印诀——那是他在矿场躲鞭刑时,看杂役老周哄猫用的手势,此刻却与功法里的法诀完美重合。
金纹“轰”地炸开。
这次不再是零散的纹路,而是连成一片,从他指尖开始,顺着手臂、脖颈、脊背,爬满全身。
苏渊感觉有团火在骨头里烧,疼得他想吼,可喉咙里溢出的却是类似兽类的低鸣。
“叮——妖纹·第一阶·稳固融合。”
玄珠的提示音刚落,第七波妖力就到了。
这波没有前几波的灼热,反而冷得刺骨,像北戎的寒风直接灌进骨头缝。
苏渊的神智开始模糊,他想起被逐出师门那天,大师兄把《练气诀》甩在他脸上:
“你这种杂役,也配学我青岚宗的功法?”
他想起在妖兽山脉,被三阶火狐追得跳悬崖时,玄珠突然发烫,救了他一命。
“我不是棋子。”苏渊猛地睁眼。
他的瞳孔变成银白,金纹在皮肤上流动,像活的星图。
妖力灌进来的瞬间,他竟迎着那股力量冲了上去——不是用灵气,不是用功法,而是用这副被矿场锤炼了十年的肉身,用这具流淌着半妖血脉的躯体。
“咔嚓!”
左臂尺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苏渊却笑了。
疼痛让他更清醒,金纹顺着伤口渗出的血,在皮肤表面凝成更复杂的纹路。
他能感觉到玄珠在欢呼,像久别重逢的老友,正把一股股暖流顺着经脉送进来,修补他断裂的骨头。
“叮——妖化形态·第一阶·熟练掌握。”
荒原突然消失。
苏渊踉跄着栽进晨雾里,额头重重撞在石碑他喘着粗气抬头,见银鳞正扶着差点栽倒的小白——那丫头不知何时爬到了祭坛边缘,此刻正扒着石墩往下看,双马尾乱得像被风吹过的鸟巢。
石碑上的星纹亮得刺眼,一行古字正缓缓浮现:“唯有星裔血脉,方能唤醒荒皇遗愿。”
“星裔...”银鳞的声音低得像叹息。
他伸手触碰石碑上的字,指尖刚碰到,那些字就化作星光,钻进了他眉心。
小白凑过来,盯着苏渊脸上未褪的金纹,刚才的机灵劲全没了,眼神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东西——像是羡慕,又像是害怕。
“你真的愿意接受这份命运吗?”
她突然问,声音轻得像片叶子。
苏渊摸向心口的玄珠。
它还在发烫,但这次的温度里多了丝暖意,像矿场冬夜里,阿福偷偷塞给他的烤红薯。
他望着石碑北端最亮的那颗星子——那是玄珠指引的方向,是星陨台的位置,是他血脉与玄珠的源头。
“我没得选。”他说,“但至少...我能自己走这条路。”
玄珠突然剧烈震动。
苏渊低头,见青铜表面浮起新的星纹,像条发光的河,正往更深处延伸——那是星陨台的真正入口,藏着荒皇最后的秘密,也藏着他半妖血脉的答案。
银鳞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
苏渊抬头,见他望着玄珠的眼神里多了丝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的手摸向腰间,那里挂着的星陨之钥在晨雾里泛着光,可还没等他掏出什么,小白就拽着他的袖子喊:
“快看!
石碑又动了!”
苏渊转头的瞬间,玄珠的星纹已隐入青铜。
他望着银鳞欲言又止的表情,听着小白的惊呼,忽然觉得,有些答案,或许就在下一座山梁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