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真相初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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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渊从星屑中踏出时,鞋底重重磕在青石板晨雾未散,青岚宗山门的朱漆门匾在雾中若隐若现,可他耳中却炸响着外门弟子的尖叫——

“演武场炸了!

魔修混进来了!”

他脚步一顿。

方才在星陨台外感受到的自由气息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

那味道像极了矿场里被血浸透的矿石,却更阴柔,像根细针直往鼻腔里钻。

“玄珠?”他指尖按上心口。

自星陨台归来后,玄珠便一直温温的,此刻却突然发烫,内部浮起几缕银线,在识海深处勾勒出陌生符文。

苏渊瞳孔微缩,下意识运转妖骨通灵诀——这是他在荒域偶然得到的功法,能引玄珠之力入五感。

灵力顺着经脉涌入鼻腔的瞬间,识海“轰”地炸开一幅画面:

七种药材在丹炉中翻涌,赤焰草的焦苦、血菩提的腥甜、鬼面藤的腐气……最终交融成一团紫雾,正缓缓渗入弟子们的毛孔。

“蚀骨香。”他脱口而出。

前方奔来的外门弟子撞在他身上,怀里的传讯符碎片簌簌落地。

少年抬头见是苏渊,眼睛顿时亮了:“苏执事,医殿现在全是昏迷的人,林药师让我们找您。”

“带路。”苏渊截断他的话,掌心的玄珠仍在发烫。

他跟着少年穿过演武场时,眼角瞥见场中焦黑的痕迹,却没停下脚步——此刻更要紧的,是那些昏迷的弟子。

医殿的木门被撞开时,药香混着腐味扑面而来。

竹床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个弟子,有的面色青灰,有的指尖发黑,却都闭着眼,呼吸细若游丝。

苏渊掀开最近一人的眼皮,瞳孔散得厉害,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啃噬着生机。

“慢性中毒。”他转身对守在医殿的老药童说,“去把近三月的问诊记录、丹房发下的丹药清单都拿来。”

老药童哆哆嗦嗦跑开时,苏渊已从怀中摸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他在荒域得到的,记载着星陨瘴的解法。

翻到相关页时,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星陨瘴的症状,竟与眼前这些弟子如出一辙。

而星陨瘴,是星辰之力污染灵草后变异产生的毒……

“苏执事!”老药童抱着一摞册子冲进来,“丹房的记录在这儿,不过林药师说——”

“林药师?”苏渊皱眉,“他现在在哪儿?”

“在丹房配解药呢!”老药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是怕耽误了,亲自盯着。”

丹房的铜门虚掩着,苏渊推开门时,林药师正背对着他搅动丹炉。

这位丹房副执事平时总挂着笑,此刻却皱着眉,指节捏得发白。

听见动静,他猛地转身,见是苏渊,才勉强扯出个笑:

“你来得正好!

这毒太怪,我试了三种方子都压不住。”

苏渊扫过他身后的药柜。

百年陈皮该在第三层左数第二格,此刻却被挤到了第四层;止血用的金创花本该和续断放在一起,现在却孤零零挨着毒性猛烈的钩吻。

他心头一沉——药柜的排列是丹房弟子每日卯时整理的,能改动的,只有林药师这样的执事。

“我来搭把手。”苏渊走到药柜前,指尖掠过金创花的茎秆,“最近丹房可曾收过新药材?”

“上个月收了批荒域来的灵草。”

林药师的声音突然发紧。

“说是能炼增元丹——”

他看了眼丹炉:

“我去添点水,你先看看火候。”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苏渊立即转身。

他记得林药师的密室入口在丹炉右侧第三块砖下,当年他在丹房当杂役时,曾帮着搬过那块砖。

指尖按上砖缝,果然摸到了机关。

暗格里的铜盒还带着余温。

苏渊打开时,几星紫粉簌簌落在他掌心。

玄珠骤然发烫,识海中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

蚀骨香炼制流程——取星陨草、赤焰草、鬼面藤……

最后一行字让他血液凝固:

“献于星主之心,以启九界之门。”

“九界之门?”他想起银鳞说过的话,“九界之门的守灵只认荒皇的血”。

难道这毒,和星陨台有关?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渊迅速合上铜盒放回暗格,转身时正看见林药师站在门口。

这位平日温和的药师此刻眼神阴鸷,手中多了个黑玉瓶,瓶口正渗出缕缕紫雾——正是蚀骨香。

“你不该来这里……”林药师的声音发颤,“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你的选择。”

紫雾在空气中蔓延,苏渊突然闻到更浓的甜腥。

玄珠在胸口剧烈震动,星纹如活物般爬满手臂,识海中响起机械般的提示音:

“检测到高浓度‘蚀骨香’,是否启动净化模式?”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林药师手中的黑玉瓶,又落在对方颤抖的指尖上。

丹炉的火光映着他眼底的冷意,像淬了毒的刀。

“蚀骨香……”他开口,声音比玄珠的星纹更冷。

密室里的丹炉吐着幽蓝火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上,像两团纠缠的墨。

苏渊盯着林药师指尖渗出的紫雾,玄珠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灼穿衣物,识海中那行“献于星主之心”的字还在跳动,他喉结动了动,开口时声音比丹炉冷风更沉:

“蚀骨香,七味合毒,星辰之力催化。

你们最终要唤醒玄珠?还是打开什么?”

话音未落,他屈指轻弹,玄珠嗡鸣震动。

一缕星芒从掌心窜出,在两人之间凝成半透明的图谱——赤焰草的脉络、鬼面藤的倒刺、星陨草的银斑,连他方才在暗格里摸到的紫粉成分都被拆解成流动的光点,清清楚楚浮在空气中。

林药师的黑玉瓶“咔”地裂开条细纹。

他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过猛泛出青白,瓶身碎片扎进掌心他都没察觉,只盯着那团光: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尾音发颤,像被抽走了筋骨。

他忽然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药柜上,百年陈皮的药香混着血腥味涌出来:

“你以为我想当叛徒?

三个月前……他们抓了阿和,我儿子才七岁,发着烧被关在黑屋里,喉咙都哭哑了……”

他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哽咽。

“我要是不按他们说的炼毒,他们就要把阿和丢进蛇窟……”

苏渊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起。

他想起半月前丹房弟子小福口吐黑血倒在丹炉旁的模样,想起三日前外门弟子集体腹痛打滚的惨状——那些人里有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攥着他衣角哭着说“苏执事,我是不是快死了”。

此刻看着林药师颤抖的肩背,他喉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那小福呢?他娘每月送两坛桂花酿来,就为求他在丹房能喝口热汤。还有阿桃,她攒了三个月灵石想买颗固元丹,就为了给病床上的弟弟续命……”

林药师突然抬头,眼底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他猛地挥袖,黑玉瓶中残余的紫雾如毒蛇窜出,瞬间封锁了密室唯一的出口。

“住口!”他嘶吼着,腰间的药囊被震得乱晃,“你根本不知道被人捏住软肋是什么滋味!”

紫雾裹着甜腥气扑面而来。

苏渊直觉喉头一痒,玄珠却在此时爆发出清凉,顺着经脉漫遍全身。

他反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妖纹从手腕爬至脖颈,皮肤泛起细密的鳞光——这是他融合半妖血脉后,首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开启第一阶妖化。

力量如潮水涌来,他足尖点地,掌风裹挟着星芒直劈毒雾。

“轰!”

气浪掀翻了丹炉,火星四溅。

林药师被震得撞翻药柜,金创花、钩吻、续断劈头盖脸砸下来。

苏渊踏着满地药草逼近,玄珠在识海发出蜂鸣:

“检测到蚀骨香残余分子,正在还原完整炼制过程。”

话音未落,一道星光凝聚的影像在两人头顶展开——

荒域的悬崖边,几个蒙着黑纱的人正将星陨草投入血池;

丹房密室的阴影里,林药师颤抖着将最后一味药粉撒进丹炉;

外门演武场的水井旁,一只戴青铜戒指的手正将紫瓶倒转……

林药师瘫坐在碎药堆里,看着那影像里自己的倒影,眼泪混着药汁流下来。

“原来……原来从第一味药草进丹房开始,就瞒不过你。”

他突然扯出怀中的古卷,封皮上的星纹与玄珠遥相呼应。

“他们说这卷里有玄珠的秘密,只有你能解开。”

他将古卷推向苏渊,嘴角溢出黑血。

“阿和……在南城墙的破庙,后……后院的槐树下……”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重重栽倒,黑血在青砖上洇出诡异的星芒。

苏渊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古卷,密室的木门突然被撞开。

穿玄色绣金长袍的外门执法弟子冲进来,腰间的令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苏执事!掌门传讯,三日后宗门大会提前召开,说是……星陨台有异动。”

他话音未落,苏渊已将古卷塞进怀中。

林药师的血还在蔓延,那星芒形状的血渍让他想起玄珠里“九界之门”的提示。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他抬头看向执法弟子:

“知道了。”

但他知道,这夜注定无眠。

玄珠在胸口发烫,古卷在怀中沉得像块铁。

三日后的宗门大会,等待他的或许不只是掌门的质问——更可能是,那个藏在阴影里,操控林药师、操控蚀骨香,甚至操控着玄珠秘密的“他们”,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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