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真相昭雪(1 / 1)
星陨台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三百余外门弟子与二十余位长老按座次分列左右,中央高台上的青铜灯树正吐出幽蓝火焰,将“玄霄宗”三个鎏金大字映得明灭不定。
苏渊站在高台中央,左手攥着林药师遗留的古卷,右手虚按在腰间玄珠上。
三天前林药师咽气时,黑血里的星芒还在他眼底灼烧。
此刻玄珠贴着心口发烫,像是在提醒他——真相必须剖开,否则阴影永远不会消散。
“今日之事,非疫病,乃人为投毒。幕后之人,正是丹房副执事林药师。”
他声线沉稳,却像一柄淬了冰的剑,劈开满场议论。
“放肆!”三长老拍案而起,玄色道袍震得案上茶盏叮当响。
“林药师在丹房当差二十年,连掌门寿宴的补元丹都是他监造的,你说他投毒?证据呢?”
七长老捻着花白胡须,目光在苏渊颈侧未完全褪去的妖纹间逡巡:
“且不说证据,单是这半妖血脉...”
“证据在此。”苏渊打断他,玄珠突然嗡鸣着脱离掌心,悬浮在众人头顶三尺处。
星髓空间展开的刹那,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那不是普通的光影,而是带着药香与血腥气的实景。
悬崖边的腥风卷着星陨草碎叶扑到前排弟子脸上,丹房密室里林药师颤抖的指尖捏着药粉的动作清晰得连指甲缝里的朱砂都看得见。
外门水井旁那只戴青铜戒指的手倾倒紫瓶时,瓶身“咔”的一声轻响,竟让几个长老下意识摸向腰间储物袋。
“这是玄珠解析的蚀骨香完整炼毒过程。”苏渊仰头望着空中影像,喉结滚动,“林药师在密室炼毒时,玄珠就已开始记录。”
“还有这个。”
萧雨晴从人群中走出,素色裙裾扫过青石板。
她袖中锦帕展开,暗紫色粉末在灯树映照下泛着诡谲荧光:
“这是从丹房密室梁上暗格里刮下的,经‘辨毒诀’查验,与外门弟子体内残留毒素完全一致。
她转头看向苏渊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三日前在密室,他蹲在林药师尸体旁时,也是这样攥紧古卷的姿势,指节泛白,像要把所有的痛都攥进骨血里。
“好个林药师!”
大长老猛地拍案,震得案上《宗门律典》哗啦翻页。
“我早说他最近总往荒域跑,原是勾结外寇!”
“等等。”苏渊突然抬手,影像里林药师往丹炉撒药粉的画面骤然放大,“他不是主谋。”
全场寂静。
“三日前他咽气前说‘他们说这卷里有玄珠的秘密’。”
苏渊举起古卷,封皮星纹与玄珠遥相呼应。
“能逼一个二十年老执事以命相搏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毒源。”
掌门端坐在首座,玄色道冠下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的剑:“苏执事,你可还有话?”
苏渊深吸一口气,古卷在掌心发烫。
他缓缓翻开扉页,一行鎏金铭文突然浮现在纸页上,像是被星芒灼烧出来的:
“玄珠者,星主之心也,可重塑天道法则。”
“轰!”
玄珠在头顶炸出一片星芒,苏渊只觉识海翻涌——矿场老匠头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
“小渊啊,你生下来时,怀里就攥着颗黑不溜秋的珠子...”
“这不可能!”
二长老猛地站起,储物袋里的玉牌叮当作响。
“玄珠是我宗镇派之物,怎会...”
“住口。”掌门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铁,“苏执事,随我来。”
众人目送两人走进星陨台后殿。
殿门合拢的瞬间,苏渊听见身后传来七长老压低的声音:
“半妖血脉,玄珠异相...莫不是当年那桩秘事...”
后殿檀香缭绕,掌门背手而立,望着墙上“悬壶济世”的旧匾:
“你救了宗门,也证明了自己。”
他转身时,道冠下的白发在烛火里泛着银光。
“但玄珠的秘密,比你想的更重。”
“林药师说的‘他们’,”苏渊攥紧古卷,“和玄珠有关?”
掌门凝视他颈侧的妖纹:
“三百年前,星陨台落下玄珠时,有半妖血脉者曾试图抢夺。
后来……”
他顿了顿。
“后来那支半妖全族消失,只留一个传说——玄珠能破天道桎梏。”
苏渊只觉心跳如擂鼓。
玄珠在识海深处轻轻震动,星纹图谱突然展开新的分支,一条泛着银光的路径直指星陨台最深处。
“你要查,我不拦。”掌门拍了拍他肩膀,“但记住——有些真相,不是现在的你能承受的。”
暮色漫进窗棂时,苏渊回到自己的小院。
烛火下,古卷摊开的扉页仍泛着星芒,玄珠悬在他掌心,星纹图谱已完全展开,那条通往星陨台最深处的路径亮得刺眼。
他伸手触碰图谱,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某种召唤。
窗外有夜枭掠过,叫声里裹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和林药师炼毒时的甜腥,不太一样。
玄珠突然发烫,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夜色漫过青岚宗飞檐,苏渊推开门时,袖口还沾着星陨台后殿的檀香。
烛火“噼啪”炸开个灯花,他反手门上门门,指节在木门上抵出青白的印子——方才在掌门面前强压的震颤,此刻终于顺着脊椎爬上来。
古卷摊在案几上,鎏金铭文在烛火里泛着冷光。
他伸手去碰,玄珠突然从袖中滚出,悬在古卷上方三寸处,表面星纹如活物般游动。
“嗤——”一声轻响,古卷中间某页腾起淡金色雾气,一行符文在雾中凝结,像是用星芒刻就的:
“星陨未灭,九界之门将启。星主之心,唯血脉者可承。”
苏渊喉结滚动。
他想起矿场老匠头咽气前,布满老茧的手攥着他手腕:
“小渊啊,你娘把你塞进我竹筐时,你攥着颗黑珠子……”
又想起掌门说三百年前半妖抢夺玄珠的秘事,颈侧那道淡青妖纹突然发烫,像被谁用烧红的细针轻轻挑了一下。
玄珠“嗡”地震颤,识海中的星纹图谱突然“唰”地展开新分支。
他望着那泛着银光的路径直插荒域深处,指尖抵在案几上,指腹被木刺扎得生疼——这疼意倒让他清醒些:
“九界之门”、“血脉者可承”,原来玄珠的秘密,从他落地攥着它的那一刻,就已经和他绑死了。
窗外夜枭又啼了一声,这次腥气更重,混着铁锈味钻进窗缝。
苏渊霍然抬头,玄珠在掌心烫得惊人,他却反而笑了——该来的,终究要来。
第二日晨雾未散,萧雨晴的竹屋前飘着药香。
苏渊掀开竹帘时,正见她低头整理药篓,月白裙角沾着几点朱砂色药渍——是昨日她替外门弟子治刀伤留下的。
“古卷的事。”苏渊将抄录的符文推过去,指尖在“九界之门”四个字上顿了顿,“林药师的毒术,不过是引我们注意的幌子。”
他想起昨夜窗外的腥气,喉间发紧。
“有人要借玄珠开什么门,而林药师……只是替死鬼。”
萧雨晴的手指停在药篓上。
她抬眼时,眸中寒芒一闪——那是她当年在妖兽潮中连斩七头铁背狼时才有的眼神。
“我查过丹房近三月的药材。”
她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
“七味偏门灵草,采购时间和中毒事件完全重叠。”
纸页在她掌心攥出褶皱。
“但更怪的是……”
“有人注意你了。”她突然住口,目光扫向窗外。
苏渊顺着望过去,正见道旁一棵老槐树下,立着个穿玄色长袍的外门长老。
那人负手望着他们这边,腰间玉佩上的墨竹纹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是负责外门杂务的刘长老,平时最是八面玲珑,此刻眼神却像淬了冰。
苏渊喉间泛起苦涩。
他早该想到,玄珠现世,古卷显文,怎么可能没人盯着?
午后丹房的药香混着陈木味。
苏渊抱着巡查簿子推门时,守丹房的小弟子正趴在案上打盹,口水把账册洇出个浅黄的印子。
他轻手抽走最底下那本旧账册,纸页泛黄,边缘卷着毛边——正是萧雨晴说的那本。
翻到七月十五那页时,他呼吸一滞。
七味灵草的采购记录整整齐齐列着:赤焰花、玄冰莲、血菩提……每笔的日期都和中毒弟子发病的日子对得丝毫不差。
他指尖往下滑,想找经手人姓名,却见那栏被刮擦得一片模糊,只剩几个残留的墨迹——像是“李”字的上半部分。
“啪。”
背后传来瓦砾轻响。
苏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玄珠在识海深处发烫。
他垂眼盯着账册,余光瞥见窗纸上投下道黑影——那人站得极近,连衣摆的暗纹都在窗纸上投出影子:
是团纠缠的黑蟒。
元婴境!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苏渊不动声色合上册子,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外门执事的巡查令,必要时能引动护山大阵。
可玄珠突然在识海震动,珠影护体的清凉瞬间裹住全身,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漏看了最重要的事:
那黑影的气息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草味——和林药师炼毒时的甜腥不同,是魔修特有的阴毒之气!
“小苏执事查账可还顺利?”
守丹房的小弟子突然醒了,揉着眼睛站起来。
苏渊借机转身,黑影“唰”地消失在窗外。
他笑着把账册递过去:“查完了,最近采购倒没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识海中响起玄珠的提示,声音像冰锥刺进脑子:“检测到魔气波动,是否启动净化模式?”
他攥紧腰间玉牌,指节发白。
走出丹房时,日头正毒,可他后背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
抬头望向荒域方向,玄珠在袖中发烫,星纹图谱上那道银光更盛了,隐隐映出座残破的石台——台基上刻着三个大字:“星陨台”。
夜风卷着荒域的沙粒打在窗纸上时,苏渊盯着案头的账册残页。
残页边缘还留着被刮擦的毛边,可他知道,真正的秘密,才刚露出冰山一角。
窗外传来极轻的叩窗声,三长两短——是萧雨晴的暗号。
他摸黑打开窗,月光落进屋里,正照见萧雨晴手中的半块玉牌,牌上刻着的黑蟒纹,和丹房窗外那道黑影的衣纹,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