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圣旨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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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谢过武大人。”邢和接过银票,指尖微顿——这出手比预想中更阔绰。他话锋一转,躬身道:“临走时王大人特意嘱咐,若武大人得空,不妨往随州一行,他必定扫榻以待。”王洪明毕竟是一方大佬,拉不下脸直接道歉,这话算是递了个台阶,表明了缓和的态度。

“眼下军情紧急,此番怕是抽不开身。”武安君颔首应道,“日后有空,定当登门拜访。”他懂王洪明的意思,今日之事暂且揭过,日后有的是打交道的机会。

邢和又跟苗正雨寒暄几句,带着护卫转身离去,一路往随州赶。

武安君唤来护卫,驾着马车先把苗正雨送到商铺——断腿的伤得重新处理,府衙的医官怕是应付不来。

“老苗,你这腿要是耽搁了,搞不好就彻底废了。”武安君走到马车旁,沉声道,“若是信得过我,我出手试试,至少能让你重新走路。”

“那就劳烦武兄弟了!”苗正雨咬着牙应道。他知道这过程必然遭罪,可若是腿废了,别说骑马办事,就连上茅厕都得靠人伺候,那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忍着点。”武安君命人把苗正雨抬进内室,直接按在床上五花大绑——绳子勒得比在牢房里受刑时还紧,连腰腹都缠了三道。

“武兄弟,这、这绑得也太结实了吧?”苗正雨咽了口唾沫,全身上下只剩脖子能微微转动。那些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口本就没愈合,被绳子一勒,又疼又痒,简直是钻心的煎熬。

“废话。”武安君塞了团纱布进他嘴里,“别乱动,不然断骨错位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也是头一回尝试接骨缝合,身边又没个帮手,半点分心不得。

武安君运起内视之功,经脉血管的走向看得一清二楚。他拿起消过毒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伤口处的皮肤,露出里面断裂的骨头——果然,不仅断成了两截,还碎了好几块小骨头渣。若是放任不管,这腿以后别说受力,怕是连伸直都难。

苗正雨疼得浑身抽搐,脑袋一个劲往床板上撞。武安君抬手一掌拍在他后颈,将人击晕过去,可他知道,这昏迷撑不了多久。

他快手快脚地将断骨对齐,又小心地挑出碎骨片,随即拿起针线开始缝合。刚缝到一半,苗正雨果然哼唧着醒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痛呼。武安君干脆不去看他,只管低头专注操作,直到最后用石膏固定好伤处,才松了口气。

这一套下来,连他都累出了一头汗。

武安君叫亲卫进来收拾残局,见苗正雨疼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便上前喂了几粒止痛药片,又一掌拍晕了他:“让他睡吧,明天醒了就好熬些了。”

吩咐亲卫在此守着,他跟云歌交代了几句商铺的事,便骑上黑豹往李氏商行赶。

今日是城外桂家庄桂老爷的寿辰,其子桂福泉特意从百花楼请了姑娘去献艺。原本定的是秋月,临了却换成了海棠——论名气和才艺,海棠可比秋月出众多了,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多少达官贵人想一睹芳容都难。

桂福泉一大早就带着人来百花楼,他对海棠倾慕已久,更盘算着今夜演出后城门已关,海棠得宿在桂府——这可是天赐良机,若是能一亲芳泽,简直是此生无憾。

桂家本是襄阳大族,族中有人在朝中做官,只是桂福泉这一支渐渐势弱。此番借着老爷子做寿,正好跟其他几支攀攀交情,这才舍得花大价钱请百花楼的头牌。

海棠本不想去,可如今辛表程已死,她没了靠山,由不得自己做主。她瞥了一眼桂福泉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带着侍女钻进了马车。

“快,都麻利点,咱们先出城!”桂福泉喜不自胜,心里已经盘算着晚上如何“安排”。

“桂公子,明日午时之前,可得把人全须全尾送回来。”百花楼的向妈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锐利,“有半分差池,那赔偿银子可少不了。”不敲打几句,这色胚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向妈妈放心!”桂福泉拍着胸脯,“瞧见没?那是我家护卫首领,快刀牛老八,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保管万无一失。”他这次特意把家里的好手都带来了,襄阳左近向来太平,哪会有什么危险?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出城,往桂家庄而去。刚走了五六里地,就见道旁立着个“倭人”——头顶凉帽,背上插着把倭刀,脚踩木屐,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哪来的野种,敢挡路?速速滚开!”桂福泉恨不得直接驾马车撞过去,只是离襄阳城太近,真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你们汉人不是常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倭人”双手抱胸,声音故意压得沙哑,眼角带着一丝戏谑。

“放屁!一个倭人也敢在此撒野!”桂福泉气得脸红脖子粗,冲牛老八喊道,“给我打!”

“报上名来!我牛老八刀下不杀无名之辈!”牛老八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缓步朝“倭人”走去,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我乃大和国武士,武田太郎。”“倭人”依旧没拔刀,语气轻蔑,“留下财物退去,可保性命。”

马车里的海棠本就觉得这声音耳熟,听到“武田太郎”四个字,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不就是“武大郎”么?亏他想得出来。

“放屁!倭人哪有你这么高的?装神弄鬼!”牛老八可不是桂福泉这种草包,他早年走南闯北,见过真正的倭人,普遍比汉人矮半个头,眼前这货比自己还高,分明是假扮的!

武安君暗自无语——好不容易弄的装扮,居然被这货一眼看穿,真是下不来台。他跟陆炳虽已暗中交易,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让教坊司查起来也能摘干净。思来想去,襄阳附近没什么山匪,便打算让“倭人”来背这口锅,没想到栽在了身高上。

牛老八突然突进,长刀横扫,直劈武安君腰侧。这一刀快如闪电,带着八九成力道,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桂福泉看得心花怒放,暗自庆幸带了牛老八——不然今日可就麻烦了。

可在武安君眼里,这所谓的“快刀”慢得像蜗牛。他脚下微动,身形瞬间闪到牛老八身侧,连刀都没拔,直接一记空明拳轰了过去。

牛老八根本来不及格挡,只觉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扑通”一声摔进道旁的水渠里。

“鬼啊!”桂福泉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往襄阳方向跑。

其他随从见状,哪还敢停留,一个个抱头鼠窜,只留下牛老八在水渠里装死。

牛老八刚才挨的那一拳,让他彻底凉了心——这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他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快的身手,具体有多厉害不知道,但肯定比对方的身高还“高不可攀”。

他把头埋在水里,心里纳闷:你图财,该去追桂福泉啊,人都跑没影了!

正想着,却见那“倭人”竟朝自己走来。牛老八心里一紧——他就是个护卫头头,身上哪有什么钱财?

“饶命!好汉饶命!”他赶紧从水里爬起来,“噗通”一声跪下磕头,知道装死是躲不过了。

武安君有些犹豫——他本没打算杀人,可这货偏偏不跑,别人都跑光了,就他留下。按“倭人”的凶悍性子,此刻该痛下杀手才对,留下活口似乎不太合理。

但他终究没下狠手,抬脚将牛老八踢晕过去,随即大步走向马车。

海棠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想跑又不敢动,海棠却端坐不动,眼神平静。

武安君掀开帘子,没卸装扮,只给了海棠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驾着马车往汉水渡口赶去。

刚过汉水,就有亲卫来报:朝廷派了宦官传旨,人正在比阳城等着——按规矩,他这个唐州知州本该在比阳当值。

武安君跟海棠交代几句,让她先随十余骑护卫往大盘山去——郭进正在前线坐镇,她去了不方便。安顿好后,他打马先行,直奔比阳。

“下官唐州知州武安君,见过何公公。”武安君紧赶慢赶,第二天午后才到比阳,直奔衙门见传旨宦官。

“武大人好忙啊。”何公公斜睨着他,伸出五根手指,“咱家都等了五天了。”换谁被晾这么久,都得憋着气。

“公公恕罪,是下官怠慢了。”武安君赶紧上前,双手握住何公公的手,顺势塞过去一张银票,“这点心意,给公公买杯茶喝。”

这些宦官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要趁机捞些油水,吃穿用度都得花钱。武安君出手就是二百两——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点钱不能省。

“哎,咱家就是命苦。”何公公捏了捏银票,脸上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接旨吧。”在这地方有人伺候,可比在宫里看人脸色强多了。

“不用沐浴更衣?”武安君指了指自己——连续骑了两天马,身上全是灰尘汗渍,实在不像接旨的样子。

“无妨,心诚即可。”何公公摆摆手,显然银票的“威力”足够大。

武安君当即跪倒在地,心里嘀咕:不知道是赏还是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安君北伐有功,着即赴临安受封……”何公公尖着嗓子宣读,内容大多是褒奖他在北伐中的功劳,最后落脚点是让他去临安领赏。

“臣接旨!”武安君叩首谢恩,心里却老大不乐意——赏就赏呗,还得跑一趟临安,纯属折腾人。

他笑嘻嘻地接过圣旨,让邓宿收好——这好歹是官方认可,算是份体面。

“武大人,咱家多句嘴。”何公公见他识趣,便提点道,“你那阵仗,还是收一收的好。年轻气盛,陛下能理解,可过犹不及啊。”拿了人家的好处,总得说句实在话,细水长流才好。

“公公教训的是。”武安君点头应道,“下官这就下令,让弟兄们都在城里待着,不惹事。”他懂了——难怪让自己去临安,是怕他在地方上闹太大动静。

可不管怎么说,辛表程的公道他得讨回来,不然对不起那份知遇之恩。旁人怎么看不重要,他只求无愧于心。

“武大人,咱家不妨明说,谭将军那边也有旨意,同样要去临安。”何公公摇摇头,武安君这态度,摆明了不想退兵。也罢,该说的都说了。

“那正好。”武安君笑了,“下官就去临安,跟谭将军好好‘见个高低’。”他甚至在想,若是皇帝干脆让他俩单挑,倒省了不少麻烦,直接把谭良弼毙了干净。

“武大人莫要意气用事。”何公公叹了口气,“临安可是朝廷所在,你区区一个六品知州,还是低调为上。”说罢转身往外走,他得趁这机会再享受享受难得的悠闲。

武安君当即让杨成和传令:襄阳军与唐州军战略收缩,守住鲁山和叶县即可,允许兴化军的粮草通行。

安排妥当后,他骑上黑豹直奔方城——那里暂时由谢永思驻守。

原本谢永思想跟襄阳军一起守鲁山,武安君考虑到他身份特殊,便让他在方城策应。

谢永思这阵子心情也不好——本以为北伐结束能再进一步,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前几日他爹来信说,家族在朝中也难以掌控局面,各方势力都掺和了进来,形势错综复杂。

听闻武安君来了,谢永思亲自到营门外迎接。若非武安君提点,这次北伐他估计只能喝口汤,哪能捞到如今的功劳?

“武兄弟,圣旨都到了,你怎么还不尽快启程?”谢永思有些意外,按说拿到圣旨,第一时间就该南下临安才对。

“有些事,想请教谢兄。”武安君实在摸不准朝堂的节奏。如今辛表程这棵大树倒了,他能信任、又对朝堂足够了解的,只有这位谢家大少。

“但说无妨。”谢永思拉着他往里走,心里清楚——等武安君从临安回来,地位必然在自己之上。虽说没什么朝堂根基,可手里握着唐州军,也算一方人物了。

“不怕谢兄笑话,”武安君有些赧然,“我这趟去临安,该注意些什么?”他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以前靠着辛表程,什么都不用操心。如今树倒了,日子还得过,可他在朝中两眼一抹黑,最好能找个靠山。

“武兄弟,不瞒你说,你如今的形势,怕是不太好……”谢永思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早想说,却没机会。如今武安君问起,正好一五一十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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