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寻找门路(1 / 1)
武安君跨坐在黑豹之上,与二楼那些半开的窗户不过数尺之遥。他微微颔首,朝着两侧围观的人群点头示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初来乍到,谁也得罪不起,主打一个和蔼可亲。
那些原本探出半个身子的闺中女子,冷不防与他四目相接,皆是心头一跳,脸颊飞红,慌忙把身子缩了回去,只敢隔着窗纱偷偷打量。
这段不过一里多的路,武安君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脖子酸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总算到了驿馆门口。
临安毕竟是帝都,作为朝廷脸面的驿馆规模极大。武安君迈步进去,只见里面雕梁画栋,陈设雅致,竟比襄阳最好的客栈还要精致几分。他暗自咋舌——大乾朝果然有钱,可怎么轮到发给军队的钱粮时,就抠抠搜搜的?
刚进大堂,一股如芒在背的寒意突然袭来,仿佛被猛兽盯上一般。武安君转身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将领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两侧立着数名亲卫,而那道敌意的源头,正站在将领身后,眼神如刀。
“想必这位就是谭将军当面。”武安君将缰绳丢给旁边的小厮——这是朝廷驿馆,倒不用担心黑豹被人惦记,“下官唐州刺史武安君,见过谭将军。”
他本不想与谭良弼过早交集,但对方既已释放敌意,总得摸清路数,方便日后应对。
谭良弼抬眼打量着他,眼中恨意一闪而过,嘴上却淡淡道:“你就是武安君?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少年俊杰。”说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谭将军过誉了。”武安君目光扫过那名敌意浓重的亲卫,笑问道,“不知这位将军高姓大名?瞧着倒是面善,仿佛在哪见过。”他其实压根不认识,不过是随口试探,想看看对方的底细。
“正南,见过武大人。”谭良弼朝身后递了个眼色,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亲卫往前一步,弯腰行礼,声音生硬如铁:“末将谭将军麾下梼杌营指挥使卞正南,见过武大人。”
虽是行礼,目光却依旧凶狠如狼。但武安君毕竟是朝廷命官,品阶远在他之上,由不得他不低头。
“原来是卞指挥使,久仰大名。”武安君恍然一笑——怪不得敌意这么重,原来是梼杌营的人,上次长社城下结下的梁子,看来对方还记着呢。
谭良弼没给武安君让座,反而问道:“武大人的亲兵呢?怎么不见随你一同入城?”他倒想瞧瞧,武安君麾下到底藏着多少好手。
“哎,前些日子伤亡太重,让他们在叶县休整了,实在抽不开身。”武安君说着,竟自顾自地在谭良弼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方不请,他便自己厚着脸皮落坐——他倒要看看,谭良弼好意思赶人不成?
谭良弼嘴角一阵抽搐,暗自腹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那日你率领数千精锐骑兵堵在襄阳城外,气焰何等嚣张,如今倒说伤亡重了?
“武大人就不怕……途中出点意外?”谭良弼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语气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武安君独自来临安,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若是能除了他,吞并唐州军与襄阳军的精锐,这中路军统帅之位,舍他其谁?虽说按惯例京西南路安抚使需由文官担任,但只要运作得当,设个荆襄总管统辖中路军,未必没有可能。
武安君拿起桌上的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笑道:“谭将军说笑了。临安是帝都,天子脚下,能有什么意外?倒是将军仪仗过盛,进出还需低调些,莫要惊扰了百姓才是。”
“武大人当真爱艺高胆大。”谭良弼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不轻,话里带了刺,“只是刀兵无眼,莫要步了辛大人的后尘才好。”
“辛大人是误信奸佞,才遭此横祸。”武安君摇头,目光直视谭良弼,“将军放心,在下可不会犯这种错。”
“你找死!”卞正南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身寒光一闪,就要朝武安君劈来。
武安君口中的“奸佞”,分明就是指谭良弼!
“我与你家将军说话,轮得到你插嘴?”武安君直接无视那劈来的刀光,双眼依旧盯着谭良弼,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这里是临安驿馆,真闹起来,谁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他艺高人胆大,怀中还藏着左轮手枪,真要动手,他有把握让谭良弼和卞正南都横着出去。
“正南,不得无礼。”谭良弼冷冷喝止,给了卞正南一个眼神,让他退回去。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他的人先动了手,明日朝堂之上,弹劾的奏章能把他淹没。
卞正南愤愤不平地收刀回鞘,退回原位,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武安君。
“谭将军,下官一路奔波,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告辞。”武安君笑了笑,起身朝后堂走去。
远处的小厮见状,赶紧小跑着迎上来,引他往住处去。
武安君回到房中,觉得身上的武士服太过招摇,便换了一身素色长衫,悄然出了驿馆。略一打听魏师逊府的位置,便径直往那边走去。
这些日子他反复琢磨,终究觉得还是抱魏师逊的大腿最稳妥。
魏师逊的府邸是当今皇帝登基后所赐,占地超过五亩。在临安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般规模已是顶级豪宅。门口那对镇宅石狮饱经风霜,表面泛着一层墨青色的光泽,透着股沉稳厚重。
让武安君意外的是,府门前竟没有护卫把守。他上前轻轻扣了扣铜环,铜环撞击木门,发出“咚咚”的轻响。
“少年郎所来何事?”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须发半白的老者探出头,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本官唐州刺史武安君,前来拜会魏大人。”武安君掏出一张名帖递过去——这东西约莫相当于后世的名片,“有劳老丈通报一声。”
“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老者接过名帖,关上门,一路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武安君在门外站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魏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一名身着锦袍的少年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方才那名老者。
“在下魏新余,听闻大人前来拜访家父?”少年郎上下打量着武安君,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对于这位近来在临安风头无两的武大人,他早有耳闻。
“见过魏公子。”武安君拱手行礼,语气诚恳,“本官初到临安,心中惶恐,想来魏大人跟前聆听教诲,还望公子通融。”
这话已是说得极为露骨——摆明了自己在临安没什么靠山,想攀附魏师逊。
魏新余有些意外,没想到武安君刚进临安,竟会直接找上门来。换作旁人,他或许直接就打发了,但武安君毕竟不同——文武双全,连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都颇为赏识,他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
“家父向来不轻易见当朝官员。”魏新余斟酌着开口。
“还望公子通融。”武安君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递到魏新余面前,“本官偶得此物,可用于计时。愿赠于公子,盼公子勤学不辍,早日金榜题名。”
那是一件系统中抽到的玻璃沙漏,通体透亮,里面装着宝蓝色的细砂,正缓缓向下流淌。他系统里的杂物虽多,却多是些吃穿用度,实在不适合送礼,选来选去,也就这沙漏还算新奇。
魏新余看着那流动的细砂,眼睛一下子直了。他虽出身官宦世家,却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物件。
“公子不妨用衣袖遮挡光亮,再瞧瞧?”武安君笑道——看来这礼送对了,魏师逊家的门槛虽高,倒也不是完全迈不进。
魏新余依言用衣袖一遮,顿时低呼一声——只见那沙漏竟在暗处透出淡淡的蓝光,细砂流动时,宛如星河坠地,好看得紧!
这物件通体剔透,连一丝杂质都没有,更看不出任何开凿的痕迹,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细砂是如何被封入其中的。
“此物太过贵重,大人还是收回吧。”魏新余捧着沙漏,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跟这物件比起来,家中那些所谓的古玩珍宝都成了俗物。它的价值尚在其次,那份巧夺天工的工艺,以及实用的计时功能,都让他心动不已。
“公子这是看不起在下?”武安君故作不悦,“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的道理?当初本官也是偶然得之,以此自勉,才算有了今日。如今用不上了,赠与公子,也算物尽其用。”
他暗道送礼真是个苦差事,还得绞尽脑汁找理由。
“既如此……”魏新余被说动了,尤其是那句“以此自勉,才有今日”,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抬头道:“大人不妨随我入内等候。家父尚在当值,还要些时候才回来。”
武安君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把这扇门敲开了一道缝。
他跟着魏新余穿过宽阔的前院,来到一间素雅的会客厅。丫鬟很快奉上香茶,袅袅热气中,茶香四溢。
“武大人先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魏新余捧着沙漏,脚步匆匆地往后院去了——他还是头一次收这么贵重的礼,得去问问母亲的意思,万一父亲怪罪下来,也好有人帮着说句话。
武安君独自在会客厅中踱步。透过窗棂望去,只见这魏府虽占地广阔,府中下人却不多。前院的路径两旁甚至长了些杂草,瞧着竟有些疏于打理。他不禁有些纳闷——这是故意做样子给外人看,还是魏府当真不太宽裕?
夜色渐渐降临,腹中空空如也。武安君以衣袖遮掩,从系统中摸出一袋面包,就着冷茶啃了几口。心里暗自嘀咕:这魏家公子靠不靠谱?别是把自己忘了吧。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索性在椅子上坐下,运转起纯阳功来。如今这功法早已融会贯通,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自行运转。
这些时日积攒了些杀戮值,他正盘算着凑够数量,再进行一次洗髓。洗髓的好处太大,能大幅提升体质与天赋。他也好奇,若是继续洗髓,自己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只是所需的杀戮值实在太多,还得慢慢攒。
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最后归入丹田。他内视之下,只见原本空荡荡的丹田,如今已被真元填满了一半。若是彻底填满,又会生出怎样的蜕变?
正闭目凝神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武安君睁开眼——看来魏府并没把自己忘了。
“武大人,我家老爷有请。”一名侍女在门口敛衽行礼,示意他跟上。
武安君点点头,起身相随。他本以为魏师逊会在会客厅见他,没想到侍女竟引着他往更深的内院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眼前豁然开朗——一方池塘映入眼帘,池塘中央的凉亭中,正坐着一人,显然是在等他。
此时天气已有些微热,池塘边清风徐来,倒比别处凉爽许多。
“下官武安君,见过魏大人。”武安君快步走上前,在凉亭外躬身行礼。魏师逊的品级远在辛表程之上,是真正的朝中大佬,容不得他怠慢。
“坐吧。”魏师逊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语气平淡无波。
那名侍女早已悄然退下,凉亭四周再无他人,只剩下晚风拂过荷叶的沙沙声。
“谢大人。”武安君在石凳上坐下,这才得以细细打量魏师逊——约莫四十余岁年纪,面容清瘦,双手却骨节分明,宛如鹰爪,显然是练过某种刚猛的功法。
“武大人此番北伐功劳不小,在驿馆等着便是,少不了你的封赏。”魏师逊将面前的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疏离,“何苦来我府中自讨没趣?”
很显然,他愿意见武安君,多半是因为儿子收了礼,却并不打算因此对武安君另眼相看。在他看来,武安君老老实实等着朝廷封赏便是,想走他的门路,纯属白费功夫。
“下官想为辛大人讨一个公道。”武安君抬头,目光坦诚。他可以放低姿态,却必须先立住人设——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钻营,难免被人鄙夷;可若是打着为辛表程讨公道的旗号,一切便显得名正言顺。
“你要什么公道?”魏师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该给的,朝廷自然会给。辛大人为国捐躯,朝廷给的荣宠已经足够体面了。”
“难道辛大人就白死了?”武安君反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谭良弼必须给个说法!否则,我唐州军不服,襄阳军也不会服!”
他不可能让步。只有为辛表程讨回公道,才能名正言顺地整合襄阳军的精锐。如今襄阳军群龙无首,有郭进与谢永思配合,吞并不难,难的是堵住贺宽、徐修远等人的嘴——必须有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才行。
“你还想造反不成?”魏师逊猛地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小子,分明是在给朝廷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