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菜鸟，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1 / 1）
凌晨三点十七分，印第安纳皇冠假日酒店的607房间还亮着灯。
陆远第十三次绕着那张铺满战术图纸的床转圈，左脚拖鞋不知道踢到哪个角落去了。
陆远摸到床边的战术板，马克笔的油墨已经干了。
画到一半的“RUN“字只完成到字母“U“，像个咧开的大嘴在嘲讽他。
他抓了抓三天没洗的头发，发丝间还夹着联合中心球馆的彩带碎屑。
昨晚更衣室的香槟狂欢仿佛还在眼前，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伯德赛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逼王在更衣室通道里捏着他的肩膀说“回印第安纳再聊“时，指甲都快嵌进他肉里了。
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他差点打翻咖啡。
陆远光着脚踩过满地资料，开门时带起的风掀飞了施密茨的体检报告——这是陆远花一千美刀从某位手眼通天的球探那搞到的。
麦迪倚在走廊墙上，宽松的T恤皱巴巴的。
“教练，“年轻人打了个哈欠，手里攥着两瓶蓝莓味电解质水，塑料包装上的冷凝水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滑，“别总是喝咖啡了，来杯电解质饮料吧。“
陆远一把将他拽进来：“来得正好！你看这个——“
门锁咔嗒合上的瞬间，麦迪看到满墙的步行者球员数据分析表——雷吉-米勒那页被马克笔涂得像凶杀现场，年龄栏“35“字样画了三个血红圆圈。
看到自己教练像是被哈士奇蹂躏过一般的房间，麦迪吓了一跳。
陆远没理麦迪的反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步行者的主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一场能赢，全靠大本那通咆哮把更衣室点炸了，但米勒和伯德这俩人，从来就不会连输三场。
“得让他们跑起来...“陆远嘟囔着，手指敲了敲战术板上那个写了一半的“RUN“字。
麦迪看着战术板上尚未完成的单词，突然笑了：“教练，你最后的'N'呢？“
两眼通红的陆远兴奋的指着战术板上那些疯狂的交错路线：“雷吉都35岁了，罗斯那膝盖去年才动过手术，施密茨跑两步就喘...我们就用这个拖死他们！“
麦迪的喉结动了动。
他闻到了陆远身上隔夜的咖啡味，还有某种铁锈般的焦虑。
“所以...“年轻人缓慢地眨了下眼，“我们要跑死这群老家伙？“
“让他们哭着喊暂停！“陆远把马克笔一扔，“明天你第一节至少出手八次，哪怕全投丢也得让老米勒跟着你跑满十二分钟！“
“FVCK！“更衣柜突然被推开，阿泰斯特像头蛮牛一样走进来，“猜猜那帮印第安纳乡巴佬在球场上拉的横幅写的什么？“
陆远头也不抬地继续写战术：“写的什么？“
“芝加哥马戏团，滚回密歇根湖喂鱼“年轻的暴力前锋笑骂道。
更衣室爆发出脏话和笑声。
球员入场时，声浪像热油泼进人群。
联合银行球馆的噪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当公牛队员入场时，漫天嘘声里夹杂着“软蛋““伪强队“的叫骂。
麦迪系紧鞋带，瞥了眼对面热身的老米勒——那家伙正在进行招牌的底角三分练习，皮球划出的每道弧线都像用尺子量过。
更惊悚的是，这老妖怪已经连续命中27球，网窝甚至没晃动过。
“看见没？“大本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那老东西今天眼神不对劲。“
果然，开场哨刚响，米勒就直接贴上了麦迪：“菜鸟，听说你想在我地盘撒野？“
话音未落，麦迪突然一个背运加速，像阵风一样从他身边刮过！
您老人家说的没错！
米勒转身去追，却发现希尔已经快下到篮下——
“轰！“
空中接力暴扣！
步行者主场瞬间安静了半秒。
首节第4分12秒，记分牌显示14:16。
麦迪刚命中追身三分，回防时突然撞上米勒的肩膀。
两人在裁判盲区角力，互相能闻到对方牙套的薄荷味。
“跑啊，小混蛋，“米勒喘着粗气讥笑，“等老子断你球呢？“
麦迪没说话。
下一回合他故意放米勒突破，等对方起跳瞬间才从斜侧封盖——手拍在篮球上的巨响让前排观众悚然一惊。
伯德在场边嚼着口香糖，眼神越来越冷。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当年魔术师的showtime就是这样让凯尔特人吃尽苦头。
第一节开打两分钟，康塞科球馆的球迷就看懵了——
公牛这群人，今天打的像是一帮疯子！
他们在进攻的时候根本不等步行者落位！
麦迪抢到篮板直接长甩前场，希尔接球就投；鲍文像条疯狗似的缠着米勒，不让他轻松接球。
场边伯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虽然步行者一直保持着三到五分的领先优势，但是伯德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看到施密茨在五分钟后就开始捂着膝盖弯腰喘气的时候，大鸟恍然大悟。
虽然步行者领先4分，但是公牛这群20出头的家伙看起来还能再跑三小时。
比分交替上升，但公牛的小伙子们越跑越疯。
第二节还剩3分钟时，罗德曼抢下篮板直接长甩，麦迪在前场1打0的情况下突然减速，等米勒气喘吁吁追上来才轻松上篮。
“你他妈...什么意思？“米勒撑着膝盖怒吼。
麦迪耸耸肩：“怕你追不上，等等你。“
这一下差点引爆了步行者的替补席，不过——
鉴于公牛场上那群牲口的战斗力，以及不知道会不会从公牛更衣室里冲出来一名身穿蓝色西装的华人教练将他们一拳一个的放倒，这场冲突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消弭于无形。
虽然拼死拼活的步行者在第二节结束时还是咬住了比分，但是很多人都感觉这场比赛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半场休息时，步行者更衣室的地板被汗水浸得反光。
米勒把整瓶运动饮料浇在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到地板上。
“狗日的......“他喘着粗气骂了句，“鲍文那杂种......“
杰克逊瘫在椅子上，两条腿像是灌了水泥。
戴尔-戴维斯更惨，队医正往他抽筋的小腿上拼命按压。
伯德将战术板扔到了一旁：“听着！第三节给我压住节奏！每个回合耗满20秒！“
他知道，现在什么战术都不如合理的体能规划有效果。
米勒甩了甩头发，往浴室走去。
中场休息回来，公牛五个首发就像刚充完电的跑车，而步行者的老将们扶着腰喘气的镜头越来越频繁。
罗斯在一次回防时突然踉跄了一下，沃格尔立刻跳起来冲场上喊：“打转换！就打他这点！“
麦迪心领神会，下一个回合故意找罗斯单挑，连续三个crossvoer把对方晃得险些跪倒在地，最后杀进内线轻松挑篮得分。
“换人！“伯德的咆哮盖过了主场球迷的惊呼。
上场的菜鸟后卫刚碰到球，就被希尔一肘顶在肋部，疼得像个虾米般蜷缩起来。
裁判假装没看见，陆远在更衣室里笑得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当记分牌显示82平进入末节时，康赛德球馆的声浪几乎要震碎玻璃。
公牛的小伙子们眼睛里冒着狼一样的光。
他们知道对面这群老头已经虚弱到了什么程度。
“就是现在！“沃格尔在场下用力拍着手掌，“油门踩到底！“
更衣室里的陆远更是手舞足蹈的欢呼着：“对，就是这样！把他们跑得喊妈妈！“
最后十分钟成了印第安纳人的噩梦——
施密茨挡拆后根本追不上罗德曼的空切，被连刷两个前场篮板；
米勒的投篮开始频频打铁，有球甚至砸在了前沿；
最要命的是戴维斯，这个铁汉在一次退防时竟然腿抽筋，直接摔在了中线！
“F...“米勒弯腰撑着膝盖，豆大的汗珠砸在地板上。
他连骂都不敢骂了，生怕把自己宝贵的体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抬头看了眼记分牌——94-82，公牛在刚才的三分钟里打了他们一波12-0！
伯德叫了最后一个暂停，却看见麦迪在对面替补席喝着佳得乐，那副悠哉样子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麦迪在最后两分钟再度上场，用一记招牌的干拔三分锁定胜局时，米勒站在原地没动——他的小腿肌肉已经痉挛到无法起跳。
终场哨响，106-90。
公牛队员们疯狂庆祝，而步行者众将瘫在椅子上，连拿毛巾的力气都没了。
“教练，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球员了，怎么会在体力分配上犯这种低级错误？”赛后，回到更衣室，沃格尔直接找到了陆远，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些球员，都是从90年代那种老派风格中走过来的，如果放在五年前，在雷吉-米勒和马克-杰克逊的巅峰时期，我们这一招对他们是没什么效果的。”
陆远不慌不忙的说道。
“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老了！”
“上一轮系列赛，他们和雄鹿打了整整五场，就算不服老，体力也不支持他们这么做。”
“我们的战术，对于体力的要求极高，相对的，对于对手的体力要求也极高。”
对于自己从未来和系统中带来的战术，陆远还是非常自信的。
不管是无限换防还是无差别单打，对于双方球队的体力要求都是非常高的。
而对于公牛来说，平均年龄超过32岁的步行者，可能是他们最完美的对手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步行者核心球员的体力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恢复。
这一次，陆远极其平静的在更衣室里看完了全场的比赛。
步行者全队的表现和前面三场堪称天壤之别。
更衣室里香槟的甜腻还没散尽，麦迪就闻到了印第安纳特有的铁锈味。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就在刚刚，米勒给他发了条短信：“菜鸟，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怎么了？“大本突然把毛巾甩到他头上，结实的肱二头肌还挂着冰袋留下的水珠。
“这就到东部决赛了？”麦迪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结束的比赛。
米勒开场就用一记不讲理的三分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老兵狡黠的笑容里带着鱼死网破的狠劲。
但麦迪注意到，他每次跑位后扶着膝盖喘息的时间，比上次又长了零点几秒。
当麦迪用第四记干拔三分在米勒的头顶拿到自己今晚的第四十分时，米勒拄着膝盖的脸上只剩下苦笑。
替补席上的伯德猛地站起来，又缓缓坐回去。
第三节成了屠杀。
施密茨每次转身都像在搬动钢筋混凝土，荷兰人引以为傲的勾手现在只能砸到篮筐前沿。
当麦迪在他头顶完成那记战斧劈扣时，篮架晃动的阴影恰好笼罩住场边米勒苍白的面容。
终场前两分钟，全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步行者死忠们看着记分牌上刺眼的98:79，却在为那个满场飞奔的1号喝彩——麦迪最后时刻放弃了快攻，反而伸手拉起摔倒的马克-杰克逊。
老控卫错愕的表情很快变成苦笑，他揉了揉年轻人的短发，像在触碰自己永远追不回的青春。
“那怎么了？不是我跟你吹，进联盟之后，我还从来没有在季后赛里输过任何一轮系列赛！”大本得意洋洋的说道。
“没有乔丹，就凭你？”麦迪不屑的嘲讽了一句自己的老大哥。
而他得到的回应是整整一杯冰凉的佳得乐。
刚刚进来的陆远在走廊里遇到了伯德。
“恭喜。”大鸟颇有风度的祝贺着陆远。
远处传来米勒沙哑的咆哮：“都他妈给我抬起头！印第安纳人输得起！“
没人能想到，年轻的公牛能用一场干净利落的横扫掀翻强大而又经验丰富的步行者。
他们在东部决赛的对手，将在尼克斯和热火之间产生。
麦迪坐在芝加哥公寓的落地窗前，手里转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台。
ESPN的解说员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步行者如何被他们横扫，而尼克斯又是如何在抢七中死里逃生战胜热火。
他按下静音键，窗外雨后的城市泛着潮湿的光，空气里有种闷热的躁动，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五天了，他们等了整整五天，才终于知道东部决赛的对手是谁。
电视的画面定格在尤因投进绝杀球的那一刻，老尤因那张脸因为怒吼而扭曲，像个从岁月里杀出来的猛兽。
麦迪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心想：这老家伙居然还能跳这么高？
电话响了，是陆远。
“看新闻了？“电话那头，教练的声音懒洋洋的，背景音里有芝加哥街头嘈杂的车笛声，听起来他像是刚从哪家街边咖啡馆出来。
“看了，“麦迪站起身，走向阳台，“尤因绝杀那球看着有点离谱。“
“离谱的是，他还真在莫宁头顶将球扣进去了。“陆远笑了一下，麦迪能想象他这会儿大概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眼睛眯着，像只算计着什么的狐狸，“不过正好，省得我们再去迈阿密晒太阳打架。“
麦迪轻轻呼出一口气。
五天的等待让整个球队的体能恢复得差不多，但更可怕的是那股躁动的情绪在堆积——就像季后赛打到这个份上，谁都在等一个真正的对手。
步行者的老将们被他们拖垮了，而现在，纽约人来了。
他们提前两天飞到了纽约，不是为了适应球馆，而是陆远说：“先去闻闻这座城市的味儿。“
麦迪第一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他们步行穿过曼哈顿的那天晚上——空气里飘着热狗、地铁铁锈和某种紧绷的敌意。
街角的报摊挂着《纽约时报》体育版的头条，标题简单直接：“公牛？芝加哥的纸老虎罢了。“
“啧，“麦迪扯过一份报纸，挑眉看向大本，“‘纸老虎’？咱像是纸糊的吗？“
大本把报纸揉成一团，顺手丢进垃圾桶：“等他们被咱打爆了，看谁才是纸糊的。“
陆远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在街上晃荡，像个普通的游客。只有麦迪注意到，教练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街边的篮球场，那里的野球场上，几个身穿尼克斯球衣的年轻人正在练球，模仿的正是斯普雷威尔的急停跳投。
“教练，你以前来过这儿打球？“希尔问。
陆远摇了摇头笑了笑，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球馆。
麦迪逊广场花园——篮球的圣殿，也是无数传奇倒下或崛起的地方。
“1994年，“他突然开口，“我那是还在老K教练手下当球探，来纽约初公差。“
他顿了顿，嗓音里少见地带上一点怀念，“尤因在这儿隔扣了大梦，整个球馆快把屋顶掀翻了。“
“94年东部半决赛，第七场，他最后时刻被封盖了。“陆远语气很淡，仿佛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乔丹当时在看台上坐着，后来尼克斯的人说，乔丹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输。“
麦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这次不行了。乔丹不在看台，而我们……“
“而我们才是芝加哥。“陆远打断他，语气坚定得像是在立誓。
夜里的纽约灯火通明，霓虹灯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空。
麦迪靠着车窗，心想明天的比赛会怎样？那群骄傲的纽约人会怎么防守他们的快攻？阿兰-休斯顿能跟上他的速度吗？斯普雷威尔在他们面前还会不会这么狂傲？
他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万种可能的剧情，但最终他确认了一件事——
他们来这儿，就是要终结这个童话的。
明天之后，麦迪逊不会再为尼克斯欢呼了。
——他们会记住芝加哥的红色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