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你就像上个世纪的木乃伊（1 / 1）
麦迪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窗外的纽约正下着雨。
他梦见自己站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中央，四周是黑压压的纽约球迷，他们张着嘴，却没有声音。
尤因就在他面前，那张青筋暴起的脸浮着一层汗光，粗壮的肘子正顶着他的肋骨——醒来之后，麦迪发现那是自己将遥控器压在了肚子下面。
“咕咚咕咚。。。。“他抓起床头那罐功能饮料灌了两口，碳酸气泡辣得嗓子疼。
没有关掉的电视里正在重播尼克斯和热火的抢七大战，尤因那记绝杀后狰狞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37岁的老家伙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犀牛，把阿朗佐-莫宁撞翻后将球扣进篮筐的时候，麦迪看着他像头大猩猩一样咆哮的样子，突然打了个冷战。
——真他妈见鬼了。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时，麦迪逊花园广场外已经排起长队。
卖热狗的小贩正在和戴尼克斯帽的醉汉吵架，公牛球迷有组织的从大巴车上走下来。
早餐时酒店餐厅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往常闹腾的大本今天反常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大口吃着燕麦片拌蛋白粉，希尔手里拿着一张女儿的照片——上周刚学会走路的艾莉亚戴着微型公牛球帽。
陆远慢悠悠地晃到麦迪身边，叉子敲了敲他的餐盘：“知道《纽约邮报》今天叫你什么吗？“
麦迪抬眉。
“睡不醒的软蛋。“
餐厅里瞬间爆出几声嗤笑，麦迪咧了咧嘴：“比想象中温柔啊，我以为至少得是‘芝加哥的瘦竹竿’什么的。“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见识过你变向时的第一步，“陆远喝了口咖啡，语气轻描淡写，“等着吧，今晚过后，纽约媒体就该改口了——‘那个骗犯规的混蛋’。“
罗德曼往嘴里塞了整片培根，含糊不清地插话：“老子最喜欢纽约球迷一点——他们骂人词汇量特别丰富。“
大本突然从角落冒出一句：“你被骂出经验了？“
“96年东部半决赛，有个老太太要拿高跟鞋砸我，“罗德曼舔了舔嘴角的油光，“然后我冲她飞吻，她气晕了。“
全队哄笑，紧绷的气氛终于裂开一道缝。
尼克斯的球迷跟皇马的球迷很像，平时我老大天老二，真有人能在他们脸上碾几个鞋印子的话——参考当年小罗。
公牛队的大巴还没驶进球馆通道，就远远的看到一群穿蓝橙色球衣的球迷。
有人在朝着大巴车比划着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有人举着写满脏话的牌子，还有个戴歪帽子的醉汉试图用啤酒罐砸玻璃——但马上被警察一把摁住直接架走。
麦迪望着窗外，突然注意到人群边缘站着个小女孩，穿着红黑相间的公牛1号球衣，正拼命踮脚朝车里挥手。
她的父亲紧紧攥着她的手，脸色紧张，像是生怕她被狂热的尼克斯球迷围攻。
“嘿，“大本突然凑过来，“那小姑娘胆子够肥啊？”
麦迪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按在车窗上，和小女孩隔着玻璃击了个掌。
下车时，一阵刺耳的喊声直接从远处劈了过来：
“滚回芝加哥吧，软蛋们！“
麦迪脚步没停，但耳朵捕捉到了一连串极具创意的脏话组合，从“没吃饱饭的竹竿“到“靠裁判赢球的废物“，纽约人骂街的节奏感堪比RAPPER。
不过，芝加哥的球迷也不是吃干饭的，而且他们在心理层面上的优势几乎是碾压尼克斯。
在极远处的入口处，突然出现了无数身穿红黑球衣的球迷，巨大的公仔牛标志被人群高高举起，黑压压的胳膊在雨中挥舞，像一片汹涌的红色怒涛。
“公牛——必胜！公牛——必胜！“
即使隔着上百米的距离，那股声浪还是震得球员们耳朵发颤。
“他们包了二十辆大巴，“队务兴奋得脸颊发红，“凌晨三点出发，开了整整八小时。“
“纽约佬等着！我们他妈来拆房子了！“
听到这个喊声，公牛队伍中瞬间爆出一阵鬼叫，连平时最冷静的希尔都吹了声口哨。
“淡定，“罗德曼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说，“待会儿上场前记得捂住耳朵——纽约人会用最大音量放他们的队歌，那调子比指甲刮黑板还难听。“
大本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果然，更衣室刚换好装备，球馆广播就炸开了尤因的赛前访谈：“公牛？不错的年轻球队，但我们更懂怎么赢季后赛。“
现场爆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公牛的更衣室门被震得嗡嗡响。
麦迪坐在长凳上川护膝，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罗德曼将自己的耳塞递了过来。
“他们队歌要来了。“
下一秒，一首走调版的《NewYork，NewYork》响彻整座球馆，尼克斯球迷合唱的声音像是要把房顶掀翻。麦迪老老实实塞上耳塞，转头看见罗德曼居然在跟着节奏扭屁股。
大本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到底是哪边的？“
“享受气氛啊，“罗德曼咧嘴一笑，“待会儿咱打得他们哭都哭不出来，现在先让纽约人开心会儿。“
然而，在尼克斯球迷的合唱结束之后，另一段让所有公牛球员都猛然一惊的旋律响了起来。
声音比起刚才的大合唱的音量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却让整个球馆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是《Sirius》——公牛王朝出场时的标志性音乐。
罗德曼猛然快跑几步，然后愣在了球员通道的门口。
看台西北角不知何时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大约两千名芝加哥球迷像病毒般吞噬了尼克斯的主场蓝。
他们挥舞着自制横幅，有人甚至把联合中心的“风城”巨幅海报展开挂在了栏杆上。
几名胡子拉碴的大叔正在用扩音器播放着《Sirius》，并且随着节奏摇晃着身体。
很快，麦迪逊花园广场就重新被愤怒的嘘声和骂声淹没。
这个旋律，对尼克斯的球迷来说简直就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罗德曼背后突然传来金属栏杆被撞击的巨响。
他转头看见二十多个尼克斯球迷正隔着铁栅栏对公牛队员做割喉动作。
结果这些挑衅的球迷下一秒就被反杀——某个穿红色背心的芝加哥大汉带着酒气扑过来，差点把栏杆撞塌：“崽子们！爷爷从88年就开始看公牛干烂纽约了！“
麦迪小声对大本说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咱们球队的球迷这么猛？”
大本哈哈一笑：“这儿可是麦迪逊广场花园！”
场边技术台突然传来骚动。
原来是个芝加哥大爷冒充工作人员混进了内场，他进来之后就脱掉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红色公牛球衣，然后把一个公牛的球队LOGO直接贴在了技术台上。
麦迪嚼着口香糖看着这一幕突然乐了：“我突然有点同情纽约人了。“
“嗯？“
“他们的球迷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他指着某块正在对骂的看台，笑的很灿烂。
希尔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几乎同一时间，场边大屏幕突然切到看台特写：戴着艾莉亚同款迷你公牛帽的小女孩骑在父亲肩上，正对着镜头疯狂挥舞写着「DESTROYNYK」的泡沫手指。
跳球前，大本盯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尤因的眼睛，突然笑了。
“我看你现在的录像，你老的像是上一个世纪的木乃伊。”
尤因没有理会大本，这种垃圾话他听的太多了。
而且，有个别人不光垃圾话说的厉害，更是会在说完垃圾话之后将他们按在地上暴打。
一时间，尤因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黑卤蛋的形象。
“该死的，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他已经退役了，今天可是复仇之战！”尤因咬了咬牙，还没意识到自己今天会遭遇什么。
裁判把球抛向了空中。
大本像颗炮弹一样蹿起来，指尖先一步碰到篮球，狠狠往队友的方向一拍。
芝加哥快攻瞬间发动，麦迪接球三步杀到篮下，在纽约人的骂声中抡圆了胳膊将球扣进篮筐。
刚开场，麦迪就反客为主，用一记可以在扣篮大赛里打满分的大风车扣篮为球队首开纪录。
2-0。
坐在第一排的斯派克-李直接站起来了：“搞什么？！“
但小老头的声音马上被更恐怖的动静淹没——西北角两千名芝加哥球迷齐声怒吼，有节奏地跺着地板，整座球馆都在震颤。
尤因冷着脸走向前场，准备给这些年轻人上一课。
他习惯性地往低位要位，后背刚贴住大本，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他妈是堵墙还是个人？
“老家伙，“大本在他耳边呼哧呼哧喘气，“你身上的味儿真冲，不会刚从动物园逃出来吧？“
尤因恼火地发力一坐，纹丝不动。
再坐，还是不动。
当他第三次全力顶过去时，大本突然撤力，尤因踉跄半步的瞬间，裁判哨响——走步违例！
芝加哥替补席全跳起来了，没有首发的罗德曼挥舞着毛巾大喊：“老家伙，养老院门在那边！“
纽约之王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比赛。
他每次要到深位，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就跟铁钳似的卡在他腰眼上；
想面框单打，大本又像猎犬般封住所有角度。
最恶心的是那混蛋的小动作——不是趁裁判不注意猛掐他软肉，就是用膝盖顶他大腿内侧。
当尤因第三次投篮被大本扇飞时，纽约电视台解说终于崩溃了：“这是谋杀！帕特里克开场之后还没有得分！“
陆远在更衣室里看得直乐。
大本今天的防守简直可以当教学视频——背筐时稳如泰山，面框时放半步诱敌深入，等尤因收球瞬间立刻上步封堵，那双长臂永远保持在最刁钻的位置。
有次尤因好不容易晃开空间准备来一手兔子蹦，结果大本直接从他身后杀出杀出，直接把球拍到了场外。
“本今天吃药了？”斯泽比亚克在场下看的直皱眉头。
太残暴了这也。。。
罗德曼在他身边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活像个霓虹灯灯球：“他女友昨晚打电话说，要是今天盖尤因三个帽就同意求婚。“
“真的？“斯泽比亚克瞬间被八卦吸引。
“假的。“罗德曼咧嘴一笑，“但你不觉得这故事很励志吗？“
尼克斯人这场比赛，顽强的支撑了整整一节半的时间。
第二节5分22秒，比赛彻底花了。
记分牌显示42-18，尤因的数据惨不忍睹：9投1中，4失误，正负值-19。
当大本又一次从背后掏掉他的球时，场边有个穿貂皮大衣的纽约富婆突然尖叫：“换替补！换替补！“
尤因喘着粗气弯下腰，汗水像雨点般砸在地板上。
恍惚间他看到大本在跟队友击掌，那个该死的爆炸头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三十七岁的老将忽然想起1994年，自己在季后赛遇到年轻的奥尼尔时的场景。
眼前这个爆炸头，在防守端比那条大鲨鱼还要难缠。
小范甘迪直接叫了暂停。
“要休息一下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尤因直起身子，扯掉手腕上的绷带：“再打一次。“
比赛重新开始，这回尤因没要位，直接拉到罚球线接球。
大本迟疑了半秒跟出来，尤因立刻炸球起步——所有人都以为老将终于要认输改打策应了，包括场边的斯派克-李都举起了相机准备抓拍这历史性的一刻。
然后见证了下个世纪的经典镜头。
尤因变向的瞬间，大本像预知未来般横移封堵。
两人肌肉相撞的闷响甚至压过了球迷惊呼，当尤因强行转身后仰时，大本全力起跳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整个天花板照明灯。
“砰！“
篮球被扇飞到观众席第三排，直接砸爆了一桶爆米花。
裁判没吹哨。
完美封盖。
麦迪逊花园瞬间死寂，只有西北角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BIG-BEN！BIG-BEN！BIG-BEN！“
大本落地时尤因还僵在原地，那张向来高傲的脸上头一次露出茫然。老将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慢慢的走向边线。
公牛替补席已经疯了。
素来优雅随和的希尔又蹦又跳像个疯子，罗德曼直接把冰袋塞进了自己的裤裆里。
技术台对面，十几个穿蓝橙色球衣的小球迷正在抹眼泪。
那位嚷嚷着要换替补的富婆早没了踪影。
中场休息时，大本站在淋浴间里，让冰凉的水冲在发烫的背上。
更衣室里吵得要命——麦迪和罗德曼在争论刚刚那记排球大帽该不该算进年度十佳。
笑声、矿泉水瓶砸在地上的声音、有人用力拍打储物柜的声音，乱七八糟地灌进耳朵。
但大本只是闭着眼睛，让水流过脸上的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仍然很快。
不是累，是兴奋。
——尤因喘着粗气的样子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个曾经在NBA里统治禁区的猛兽，现在被他逼得只能在中距离飘着投篮。
大本抓起毛巾擦了擦头发，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在贫民窟的破烂球场上第一次看尼克斯比赛录像的场景。
那时候的尤因在他眼里就是个怪物，肩膀比门板还宽，背身单打时对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个晚上，他抱着捡来的篮球睡在公园长椅上，梦里全是尤因转身暴扣的画面。
而现在......
大本看了眼技术统计表上尤因那刺眼的“3分4篮板5失误“，突然咧嘴笑了。
就算没了迈克尔，纽约人也只能跪在我们的脚下！
第三节开始前，麦迪逊广场花园的大屏幕放了一段尤因的职业生涯高光集锦。
画面上年轻的“大猩猩“一次次暴力隔扣对手，背景音乐是尼克斯队歌的高燃版本。
全场观众跟着节奏鼓掌，有人举着“尤因永远纽约之王“的牌子疯狂摇晃。
大本站在中圈等待尼克斯发球时，发现尤因的眼睛红得吓人。
“还打？“他忍不住问。
尤因看都没看他：“小子，我进NBA的时候你还在贫民窟捡剩饭吃呢。“
大本咧嘴笑了：“所以你现在打算靠嘴炮赢我？“
尤因不再说话。
他是尼克斯的战术核心，如果他不上场，尼克斯有很多战术都无法使用。
他这次长了记性，提前卡住身位把球拨给队友。
但大本的反应比上半场还快，一个箭步窜出去捅掉了传球。
芝加哥快攻瞬间发动，麦迪接球后欧洲步过掉补防的阿兰-休斯顿，轻松上篮得手。
78-60。
尤因咬着牙回防时，斯派克-李在场边冲他大喊：“帕特里克！给那小子点颜色看看！“
底线发球，尤因直接伸手要球。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瞬间沸腾——他们的老将终于要单打了。
大本稍微放了一步半，故意让尤因接到球。
“来，老家伙，“他向前靠着尤因，“让我看看你中场休息时刚换的护膝有没有用！“
尤因双手抓球停顿了半秒，突然一个沉肩硬碾。
他那身肌肉依然结实无比，打到禁区附近时，大本被顶得胸口生疼。
老将转身的后仰跳投几乎是教科书级别的动作，可大本的弹速快得离谱——指尖擦到了篮球底部。
“砰！“
球砸在篮筐前沿弹了出来，罗德曼鬼叫着冲进来抓下篮板。
尤因踉跄着落地时，大本听见了可怕的声音——像是拉伤的老轮胎“吱呀“一声断裂。
但裁判没吹哨，芝加哥的反击已经冲到前场，斯泽比亚克的三分球穿网而过时，尤因还弯着腰站在原位没动。
8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