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明年见,埃尔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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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德每次拿球,立刻遭到大本和麦迪的双人夹击,传球出去后,黄蜂的外线却频频打铁。

联合中心的声浪几乎要把球馆顶棚掀翻,布兰德站在罚球线附近,麦迪的左手小臂像铁钳一样卡在他的腰眼上,大本的膝盖顶着他的大腿肌肉。

汗水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淌,滑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包夹?就这点能耐?“布兰德咬着牙把球护在腹部,余光扫到卫斯理在左侧底角完全空位,但他没传——这家伙今晚5投0中。

裁判的哨子含在嘴里迟迟不响,布兰德突然沉肩发力,大本被顶得后退半步。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空隙!

他后仰跳投的姿势和当年在杜克体育馆加练到凌晨两点时一模一样。

篮球在空中划出扁平的弧线,砸在后沿弹进网窝。

“哔——!“裁判终于吹了大本防守犯规。

大本不满的在嘴里嘟囔着F开头的单词,默默的走到三秒区外。

布兰德走向罚球线时抬眼看了一下陆远所在的位置。

“看到没?您教的背身单打。“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站在罚球线上,深吸一口气,拍了几下球之后稳稳的将球罚进。

陆远抱着胳膊没说话,只是做了个换人手势。

小奥尼尔下场,罗德曼上场。

公牛77号蹦蹦跳跳跑上球场,陆远给他交代的任务很简单,和大本一起包夹布兰德。

加罚命中,布兰德回防时感觉小腿肌肉在抽痛。

记分牌显示第三节还剩42秒,84比79,领先优势从两位数缩水到岌岌可危的5分。

芝加哥球迷开始有节奏地高喊“Overrated(名不副实)“,那个顶着爆炸头的小子站起来对着他做拇指向下的手势。

“换防!换防!“布兰德沙哑着嗓子指挥队友,突然发现希尔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翼侧要球,而是沿着底线悄悄溜到了自己身后。

这个认知刚在脑海中闪过,麦迪的击地传球已经穿过卫斯理的指尖。

希尔接球的瞬间布兰德就知道要糟。

那个修长的身影像猎豹起跳般骤然加速,第一步就把他过了半个身位。

布兰德全力回追,却只摸到一团希尔的衣角。

“砰!“

希尔的扣篮让篮架剧烈摇晃,布兰德赔上了今晚第四次犯规。

落地时他听到场边有个孩子尖声大喊:“回家吧软蛋!“

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陆远在对吉诺比利做战术手势,阿根廷人边点头边偷偷冲自己眨眼睛。

第四节,当记分牌跳到89平时,布兰德拿到了自己这场比赛的第32分。

但是那种无力感,那种拼尽全力无法战胜的感觉却回荡在他的心中。

麦迪第不知道多少次从他身边掠过时,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像是砂纸在打磨神经。

“第五犯!“解说员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布兰德今天在攻防两端都打得像头困兽!“

还剩3分21秒,陆远突然叫了暂停。

布兰德喘着粗气望向公牛替补席,那个穿着藏青西装的身影正在麦迪耳边说着什么。

某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回到场上,麦迪的瞳孔亮得吓人。

这个平时懒洋洋的男人此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直接冲着布兰德防守的左侧突进。

肌肉碰撞的闷响让近处的观众倒吸冷气,布兰德下意识的抬起手,却好像想起了什么。

但是已经晚了。

“嘀——!“

六犯离场的哨声像把烧红的刀子捅进耳膜。

布兰德站在原地数了三个深呼吸,芝加哥球迷的欢呼化作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球员通道的阴影里,助理教练追上来想说些什么。

布兰德摆摆手,径直走向淋浴间。

滚烫的水流冲在淤青的肩胛骨上时,他终于对着瓷砖墙砸了一拳。

黄蜂最终100-98惜败,系列赛0-2落后。

混合采访区空无一人——队友们显然不想在这种时候面对媒体。

布兰德套上印有黄蜂LOGO的帽衫时,手机震动起来。

短信来自一个没有保存却熟记于心的号码:【今天打得像1998年3月14日的你】。

那是他NCAA生涯最高分的比赛日期,陆远记得清清楚楚。

布兰德把手机塞回口袋,嘴角扯出个扭曲的微笑。

球馆走廊的电视正在播放赛后分析,麦迪对着镜头说:“赢球很爽,但我们不会大意,下一场他们仍然会像蜇人的黄蜂一样朝你扑回来。“

画面切到陆远的采访,曾经朝夕相处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黄蜂打出了值得尊重的表现...特别是埃尔顿,这小子今晚表现的让我惊喜无比。“

球队的大巴车上,布兰德望着后视镜中逐渐远去的联合中心。

这座吞噬了他两场胜利的建筑在夜色中像头蛰伏的巨兽,而系列赛才刚开始。

车载电台里主持人正在调侃:“布兰德今晚就像撞上钢筋混凝...“

“啪!“他关掉了收音机。

仪表盘亮起的蓝光里,右手无名指上那个杜克冠军戒指正微微发烫。

两千公里外的夏洛特,第三场比赛的篮筐正静静等待。

“下一场比赛,我们不能再让埃尔顿这样发挥了,本,你能做到的对吧?”第二天,在去夏洛特之前,陆远召集球队,对他们训话。

本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让对位球员在自己头顶拿三四十分简直就是耻辱。

看着大本的样子,陆远知道下一场比赛布兰德要倒霉了。。。

潮湿的热浪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夏洛特球馆的空调系统正在与一万八千名观众的体温进行着徒劳的抗争。

埃布兰德用舌尖抵住早已失去甜味的口香糖,橡胶的苦涩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的右膝传来阵阵隐痛——那是去年半月板手术留下的纪念品,每逢高湿度天气就会准时来报道。

他盯着对面半场的大本——他正在十码外和麦迪聊天。

那个顶着标志性爆炸头的男人穿着公牛猩红色球衣,粗壮的小腿肌肉随着热身动作不断绷紧又舒展。

“注意换防路线!“裁判讲解时,陆远的声音刺破嘈杂传来。

这位曾经的恩师西装笔挺地从他身边走过,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布兰德无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眼前,陆远手中拿着战术板上那些红蓝交错的线条忽然变得无比刺眼——陆远甚至连包夹战术都懒得换了,就这么明晃晃地告诉他:你破不了。

布兰德心里清楚——教练这次是真的认真了。

陆远确实不准备给黄蜂机会了,球队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赶紧结束系列赛,将状态留给下一个系列赛才是最佳的选择。

跳球阶段,布兰德还是依靠自己的身高将球跳走。

然而,接下来就不太对劲了。

第一个回合的卡位战就像被扔进绞肉机,大本粗糙的手掌抵住他的脊椎骨,每一根手指都如同钢筋般嵌进肌肉里。

当卫斯理的高吊球划过穹顶时,布兰德突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弹跳慢了半拍——大本的指尖在球皮下掠过。

他往前一步,重新控制住球,继续单打大本。

大本比他矮一寸,但那双铁钳似的手臂卡在腰上,让他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布兰德想试一下自己的手感,强行后仰投篮,但是大本的封盖几乎碰到了球。

布兰德下意识的提高了弧线,橘红色的皮球在灯光下划出愤怒的抛物线。

球弹框而出。

大本朝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布兰德没搭茬,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对劲。

大本今晚的防守不一样了。

以前的对抗虽然凶狠,但总有缝隙可钻,可今天这家伙像堵会移动的墙,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死死的。

第一节打了四分钟,布兰德才第一次得分——一记勉强压哨的中距离跳投。

大本在回防时冲他摊开手掌,像是嘲讽他“就这?”

中场休息,黄蜂35-51落后。

布兰德坐在更衣室角落,用毛巾盖住脸。

耳边是教练的战术板敲击声和队友们粗重的呼吸,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今天的每一个回合:大本提前封堵他的转身,大本在他起跳时用肩膀撞他的平衡点,大本甚至不吃他的假动作,像条疯狗一样死咬他的投篮手。

“埃尔顿,“助理教练俯下身,“你得拉出来,本-华莱士在内线对你的限制太大了。“

布兰德攥紧膝盖上的毛巾,“没用,我今晚手感像块砖。“

“那也得试试。“

布兰德点头。

不想投降的话,还是要试一试的。

下半场开始,布兰德照例在弧顶做挡拆,结果公牛直接放了坎贝尔空切,所有人收缩禁区等他冲击篮筐。

他试了一次强突,结果大本和麦迪双人包夹,球直接被他俩拍飞出了边线。

“这是犯规吧?“布兰德冲着裁判吼了一嗓子,裁判冷冷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第四节还剩5分钟,分差已经拉到20分。

布兰德顶着大本硬凿两分得手,总算把个人得分刷到14分,但胜负早已没了悬念。

“你知道问题在哪儿吗?“比赛正式进入垃圾时间,布兰德坐在场下,坎贝尔递来运动饮料时低声对他说:“你总想在他们最硬的地方凿个洞。“

布兰德盯着记分牌上92:74的鲜红数字,汗水浸透的球衣贴在后背,凉得像块裹尸布。

终场哨响,黄蜂惨败。

技术统计上他的数据扎眼得要命——14分8篮板,命中率41%。

对面的麦迪轰了28分,陆远甚至都没叫暂停,双手抱胸看完了最后三分钟的垃圾时间。

赛后混合采访区,记者问他:“大本今晚把你完全锁死了,你感觉如何?“

布兰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防得不错,但我更关心下一场怎么赢回来。“

停车场通道的应急灯投下鬼魅般的绿光。

几个穿客队球衣的少年正对着他的背影拍照,快门声清脆无比。

走出球馆时,夏洛特下起了小雨。

去停车场的路上,布兰德没打伞,任由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雨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里,布兰德下意识的眯起了眼。

雨幕中的夏洛特城灯火阑珊,布兰德把车停在跨海大桥中央摇下车窗。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涌入车厢,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像极了卡梅隆体育馆的老旧空调启动时的噪音。

他忽然想起某次训练后陆远说过的话:“篮球场上最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发现自己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收音机里解说员正在讨论历史上有多少球队能在0:3后翻盘,他伸手关掉声音,转头看向车窗外。

他知道自己今晚输得有多难看,而更清楚的是——系列赛已经结束了。

从来没有球队能在0:3落后的情况下赢下系列赛。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下一场比赛扳回一城,让球队不被横扫。

东部半决赛,G4。

夏洛特。

夏洛特的空气里带着南方特有的湿黏,球馆里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泼洒在地板上。

布兰德站在那儿,听着DJ把观众的情绪拱得火热,但他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

0-3落后,今晚可能是他们这个赛季的最后一战。

整个上午,他都窝在录像室里,盯着G3的录像回放。

陆远的防守布置像蜘蛛网一样严密——大本压内线,麦迪随时准备包夹,而如果他想拉到外线投篮,希尔的长臂立刻就罩上来。

他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大本的笑容上。

跳球前,大本冲他眨了眨眼:“别太拼命,埃尔顿,假期快到了。”

布兰德没应声,但喉咙里像是梗着什么东西。

比赛开场,黄蜂的第一攻还是从内线发起。

可这一次,布兰德没硬凿。

他佯装背打,突然一记不看人传球甩给切入的马什本——空切扣篮!

全场瞬间炸了,他终于听见久违的欢呼声。

然而,公牛的调整来得极快。

陆远甚至没喊暂停,只是在场边对着希尔比了个手势——换防。

接下来的五分钟,希尔像块口香糖一样黏在布兰德身上。

来到公牛的希尔虽然数据不如活塞华丽,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已经逐渐进入了生涯最佳状态。

轻盈的变向、冷血的中投,还有精准的分球。

半场结束,希尔已经砍了19分,而布兰德自己只有7分进账,尽管他送出5次助攻,但分差还是拉开了13分。

更衣室里,队友们沉默得像在参加葬礼。布兰德把脸埋进毛巾里,汗水混着挫败感刺得眼睛发疼。

他能感觉到——所有人都放弃了。

教练还在讲战术,但没人抬头。

第三节,公牛彻底拉开分差。

希尔像一条优雅的毒蛇,每次布兰德试图靠近,他都能用一个错步轻松摆脱。

底线跳投、急停抛射、反击快攻上篮……防守他就像徒手抓风一样徒劳。

有一次,布兰德终于扑上去封盖,结果希尔在空中微微一滞,骗他犯规后稳稳打成2+1。

球进之后,希尔甚至没看罚球线,直接转头对陆远笑笑,像是在说:“比赛结束了。”

汗水从布兰德的鬓角滑落到下颌,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盯着记分牌上刺眼的“76:89“,距离第三节结束还剩3分22秒,可这13分的分差像是横亘在面前的东非大裂谷。

球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像是某种垂死动物的哀鸣。

“换防!换防!“黄蜂教练的喊声在嘈杂的喧闹中支离破碎。

马什本在底线拍着手要球,像只躁动的困兽。

布兰德把球甩过去,看着这位联盟第一代进攻万花筒过掉麦迪之后踉跄着完成跳投。

打铁,大本收下篮板,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

第三节结束的哨响刺破空气,84:98,主队在前。

“我们还能......“塞拉斯的开场白卡在了喉咙里。

战术板上的红蓝磁铁歪歪扭扭地排列着,像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第四节开始的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当希尔在布兰德面前投进第28分时,某种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椎爬上来。

那不是恐惧,而是更可怕的东西——认命。

“嘿!“马什本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汗湿的手指像铁钳,“抬头看看。“

顺着他的视线,布兰德看见观众席第二排有个穿着他杜克大学球衣的小男孩,正用两只手比划着加油的手势。

最后5分11秒,陆远换下了全部主力。

麦迪经过布兰德身边时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拳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那触感轻得像片落叶,却让布兰德鼻腔泛起柠檬汁般的酸涩。

技术台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数据表,写有布兰德名字的那张被风吹起一角——14分9篮板6助攻,命中率38%。完美的失败数据。

布兰德望着球馆外墙悬挂的巨幅海报,那上面年轻的自己还保持着梦幻般的微笑。

雨幕中,希尔的身影从侧门晃出来,他看见布兰德时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拥抱了他一下。

虽然没有一起打过球,但是杜克球员这个身份让他们在比赛场下天生就亲密无比。

“明年见,现在可以享受你的假期了。”今晚砍下33分8篮板7助攻的希尔依旧是儒雅随和,他简直就是一名完美的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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