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新时代的序曲就交给你们了（1 / 1）
纽约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场猛烈的暴雨仿佛要将整座钢铁丛林洗刷殆尽，随后又迅速退去，留下一个澄彻如洗的世界。
天空是那种近乎透明的湛蓝色，阳光挣脱云层的束缚，化作亿万道金色光束，将曼哈顿的轮廓勾勒得无比锐利。
那些平日里冰冷傲慢的摩天大楼，此刻竟也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圣光。
公园大道450号，NBA联盟总部顶层。
这间曾属于大卫·斯特恩、象征联盟至高权柄的办公室，如今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那场被后世媒体称为“七十二小时战争”的权力风暴，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戏剧性方式宣告终结。
杰里·莱茵斯多夫和他的“老板同盟”，在那股由球员、教练乃至整个舆论汇聚成的滔天巨浪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被浸湿的草纸，轻易就被撕得粉碎。
旧世界的秩序轰然倒塌，权力的版图被强行重绘。
在这片暂时的权力真空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联盟未来的走向将不再由斯特恩的意志决定，更不由那些颜面扫地的球队老板们决定。
它将取决于一个人的意志。
一个自始至终都未曾在这场风暴的中心——纽约，露过一面的男人。
此刻，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
马克·塔图姆，或者说谭惠民，这位被斯特恩悉心培养了十余年、内定的联盟下一任总裁，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神情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许多。
因为正在为他泡茶的，正是那个男人。
陆远。
金州勇士队的老板，兼球队主教练。
这个在NBA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将资方与劳方最顶端两个身份完美集于一身的，真正的联盟帝王。
只见陆远不疾不徐地用滚水温烫着一套精致的汝窑天青釉茶具。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从容，仿佛他正在进行的不是简单的泡茶，而是一场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在美国待久了，每天不是咖啡就是功能饮料，都快忘了这股味道了。”
陆远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将一块色泽乌润、条索紧结的陈年普洱投入紫砂壶中，然后提壶高冲，让水流与茶叶充分激荡。
“还好，当年在家练出的这点手艺还没忘干净。”
一股混杂着陈香、木香与药香的独特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股醇厚而温暖的香气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谭惠民那颗从踏入这间办公室起就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他的身体依旧紧绷。
受宠若惊。
这是谭惠民此刻唯一的感受。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喝到由陆远亲手冲泡的茶。
这是一种怎样的待遇？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教练。
他是金州勇士队百分之百的控股人，是福布斯富豪榜上最年轻的体育产业巨子，是那个在几天前仅仅通过几个电话就让整个联盟数十位亿万富翁集体低头的幕后棋手。
他，才是这座权力金字塔顶端那个俯瞰众生的存在。
而自己，虽然贵为联盟未来的总裁，但在他面前依旧只是一个高级经理人。
“陆……陆先生，您太客气了。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动手。”谭惠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
陆远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将第一泡洗茶水倒掉，然后再次注水。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片刻后，他将琥珀色的茶汤依次注入两个小巧的品茗杯中，然后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了谭惠-民的面前。
“尝尝。”
“谢谢陆先生。”
谭惠民连忙双手捧起茶杯，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再次平复了几分。
他学着记忆中中国商人的样子先闻了闻香，然后轻轻呷了一口。
茶汤入口醇厚顺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甘。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滑入胃里，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好茶。”他由衷地赞叹道。
“茶是好茶。”陆远也端起自己的那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来自故乡的香气，“只是泡茶的人，心境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
谭惠民心中一凛，他知道正题要来了。
“这次的风波，联盟能够安然渡过，全仰仗陆先生您。”谭惠民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无比恭敬的语气说道，“我代表斯特恩总裁，也代表整个联盟的未来，向您表示最深的感谢。没有您，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莱茵斯多夫那群短视者的玩偶。”
陆远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将茶杯放下，目光平静地看着谭惠民。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球队的老板，也是球队的教练。我的球员是我的资产，也是我的战友。当有人想用一套可笑的规则来损害我的资产、伤害我的战友时，我自然要反击。”
他的话语直接而坦然。他没有像政客那样用“体育精神”或“联盟大义”这样冠冕堂皇的词汇来包装自己。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你动了我的利益，动了我的人，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种毫不掩饰的霸道，反而让谭惠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与这种枭雄打交道，远比和那些伪君子周旋要轻松得多。
“无论如何，您的功绩整个联盟都有目共睹。”谭惠民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他此行的真正目的，“风暴过后百废待兴。斯特恩总裁已经决定在未来一到两年内正式交接权柄。而我作为接任者，必须为联盟的下一个十年规划好方向。所以，我今天请您过来，就是想听取您的意见。”
“哦？”陆远眉毛一挑，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得到鼓励的谭惠民精神为之一振。他将自己和斯特恩团队连夜赶制出的那份关于联盟未来的宏伟蓝图，详细地向陆远进行了阐述。
“……我们计划在未来五年彻底打通亚洲和欧洲市场。海外常规赛的数量将增加到每年至少十场！其中中国市场是重中之重！BJ、上海、广州、深圳，甚至成都、武汉，我们都要去！我们要让勇士队的金色狂潮席卷整个神州大地！”
“同时，我们正在秘密研发一个完全属于NBA自己的全球流媒体平台，代号‘NBA-UNIVERSE’！我们将绕开ESPN和TNT这些传统的转播商，建立自己的内容帝国！全世界的球迷只需要每月支付9.9美元，就能看到联盟所有的比赛，包括高清直播、赛后回放、球员第一视角镜头，甚至是更衣室的独家采访！”
“这是一个价值千亿的庞大计划！而您，陆先生，您和您的金州勇士队，就是这个计划的绝对核心——是这个未来商业帝国的引擎！”
谭惠民越说越激动，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幅由金钱、权力与荣耀共同绘制的壮丽画卷。
尤其是对陆远这样，一个本身就是商业巨子的球队老板而言。
这其中的利益大到无法想象。
“我们所有人都坚信，在您的带领下，这支已经震古烁今的金州勇士队，必将开创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联盟超过十年的……超级王朝！”
谭惠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带上了一丝颤音。
这不是吹捧，而是基于最理性分析得出的必然结论。
如今的这支勇士队，其阵容配置已经恐怖到了让所有对手都感到绝望的程度。
内线是三十一岁、正值生涯最巅峰、技术与力量完美结合的姚明，他被誉为“中锋位置的最终答案”。
后场是速度快如闪电、突破能力堪称历史级别的德里克·罗斯。
他那颗想赢下一切的心，正驱动着他向着联盟最高个人荣誉——常规赛MVP发起冲击。
更不要提那个还在不断进化中的斯蒂芬·库里。
他那神乎其技的三分球正在以一种颠覆性的方式，改变着篮球这项运动的底层逻辑。所有人都预感到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姚明、罗斯、库里。
一个历史级的内线基石，两个未来MVP级别的外线发动机。
这套核心阵容年轻、强大，且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只要陆远愿意，他完全可以以老板兼教练的身份，将这支球队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再统治这个联盟十年甚至更久，将他个人的冠军数量累积到一个让后世所有人都只能仰望和膜拜的神之领域。
十五个？二十个？
在谭惠民看来，只要陆远想，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然而，就在谭惠民的思绪还沉浸在那片由金色王朝和千亿美金共同构筑的宏伟未来中时，陆远却突然说了一句让他整个人瞬间从云端跌入深渊的话。
“你的计划很不错。”
陆远先是给予了肯定。他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普洱一饮而尽，然后用一种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般的平淡语气缓缓说道：
“不过，这些宏伟的蓝图，恐怕要少了我这个主角了。”
“打完下个赛季，我就会辞去金州勇士队主教练的职务。”
轰——！
谭惠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枚精准制导的战斧式巡航导弹直接命中。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他耳边只剩下那句话在无限地、循环地、疯狂地轰鸣着。
……辞去主教练的职务。
……辞去主教练的职务。
……辞去主教练的职务。
他的大脑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为什么？！
无数个巨大的血红色问号像一群嗜血的鲨鱼，疯狂地撕咬着他的理智。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要在这个王朝大厦的地基已经完美筑就、即将加冕为王的时刻，他，这个王朝的总设计师兼最高拥有者，要亲手摘下自己的王冠？！
这不合逻辑！这不合常理！这不符合任何一个商人的行为准则！
辞去主教练的职务，虽然他依旧是老板，但一支没有了陆远的勇士队还叫勇士队吗？那支能够让整个联盟都为之颤抖的铁血之师，其灵魂就等于被抽走了一半！
这……这简直比他宣布卖掉球队还要让人无法理解！
谭惠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他所信奉的那些关于商业、利益、权力以及如何让帝国基业长青的所有法则，在陆远这个轻描淡写的决定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陆……陆先生……”
谭惠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与不解而变得嘶哑干涩，甚至有些扭曲。
“您……您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辞去主教练？为什么？是身体原因吗？还是……还是您觉得教练的工作太累了？”
他绞尽脑汁，试图为陆远这个疯狂的决定寻找一个哪怕是稍微合理一点的解释。
“如果您觉得累，您可以减少常规赛的执教场次！甚至您可以只在季后赛才回到教练席！我们可以为您组建一个这个星球上最豪华的助教团队！菲尔·杰克逊、拉里·布朗、帕特·莱利！只要您开口，我……我亲自去请！”
“这个王朝不能没有您！您是它的缔造者，也是它的灵魂！没有了您的勇士队，就像……就像没有了上帝的梵蒂冈！”
他语无伦次地，几乎是在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试图去挽回这个在他看来足以让整个联盟的未来都蒙上一层阴影的可怕决定。
陆远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外界看来精明强干、手腕高超的联盟未来掌舵人，此刻却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惊慌失措。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谭先生，你还没有明白。”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悠远。
“我执教，并不仅仅是为了冠军。”
这句话很轻很淡，却像一记无形的、重达万钧的天外陨石，再一次狠狠地砸在了谭惠民那颗已经濒临破碎的心脏上。
不仅仅……是为了冠军？
谭惠民的脑子彻底乱了。
对于一个教练而言，冠军不就是一切吗？
对于一个老板而言，冠军所带来的商业价值和品牌效应不就是最大的利益吗？
他将这两个身份集于一身，却说他追求的不是冠军？
那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谭惠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他感觉自己和陆远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名为“境界”的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站在鸿沟的这一边，渺小而又困惑。而对岸的那个男人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他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
就在办公室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谭惠民的思绪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迷茫中无法自拔时，墙上那台一直静音播放着ESPN体育新闻的巨大液晶电视，一个同样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陆远马上打开了声音。
特雷西·麦克格雷迪。
那个曾经的追风少年，那个曾经在芝加哥联合中心与陆远一起拿下三座总冠军奖杯、开启了公牛短暂而辉煌的后乔丹时代的男人。
此刻的他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与桀骜。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静静地坐在演播室的沙发上，脸上带着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沉稳与从容。岁月的刻刀已经在他那张依旧英俊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双永远睡眼惺忪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种看透世事后的淡然与平和。
他正在接受ESPN王牌主持人斯蒂芬·A·史密斯的专访。
史密斯那标志性的、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在演播室里回荡着：“T-Mac！我的朋友！虽然你已经34岁了，但没有人会否认，在你的巅峰期你是这个联盟最无解的得分手之一！你和陆教练在芝加哥创造的辉煌至今仍被无数球迷津津乐道！现在你已经三十四岁了，告诉我我的朋友，对于未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屏幕上，麦迪闻言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略带一丝慵懒却又魅力十足的微笑。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自己那段充满了高光、遗憾、荣耀的跌宕起伏的职业生涯。
然后，他对着镜头缓缓开口了。
“斯蒂芬，你知道，我这一路走来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我品尝过最甜美的胜利，也吞下过最苦涩的失败。我曾站在世界之巅，也曾跌落到无人问津的谷底。”
“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感激篮球带给我的一切。尤其，是感激一个人。”
“我的教练，陆。”
麦迪的眼神透过镜头，仿佛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那个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男人。
“是他，在我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时教会了我如何去赢球，如何去成为一个领袖。也是他，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告诉我，如何去接受不完美，如何去与自己和解。”
“我职业生涯里最辉煌的时刻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我拿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冠军。所以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所以，我想……”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与深深的眷恋，“我大概会再打两年吧。”
“两年后合同结束，我就会选择退役。是时候了，是时候把舞台留给那些更有活力的年轻人了。也是时候多花点时间陪陪我的妻子和孩子了。”
演播室里一片安静。
连一向以言辞犀利、喜欢挑起争端著称的史密斯，在听到这番真诚而坦然的话语后都罕见地沉默了。
而办公室里，谭惠民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再一次狠狠击中！
麦迪……两年后要退役了？
他下意识地将这个新信息和刚才陆远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联系在了一起。
陆远，下个赛季结束后辞去主教练职务。
麦迪，两年后正式退役。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必然的内在联系吗？
谭惠民的目光猛地从电视屏幕上那个已经略显沧桑的麦迪身上，移回到那个依旧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陆远身上。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尘封已久、被遗忘的记忆闸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
他好像彻底明白了！
他想起来了！麦迪虽然是陆远最著名的弟子之一，却并非他执教生涯的开山大弟子！
陆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代弟子！
是那两个在NCAA的乔治城大学被他从泥潭中一手发掘出来，并最终带领他们掀翻了不可一世的杜克王朝、创造了“黑马奇迹”的男人！
“答案”——阿伦·艾弗森！
“大本钟”——本·华莱士！
那两个同样桀骜不驯、同样出身底层、同样被整个世界所质疑，却最终在陆远的麾下绽放出了最璀璨光芒的男人！
他们才是陆远教练生涯的起点！
而如今，他们呢？
谭惠民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
他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内调取出了关于这两个人的所有信息。
阿伦·艾弗森，三十八岁。在经历了巅峰、辉煌、辗转、落寞之后，如今正在费城76人队拿着一份老将底薪，燃烧着自己职业生涯最后的余晖。
他的合同还剩下一年。
本·华莱士，三十九岁。
那个曾经四次荣获“年度最佳防守球员”，手上有整整六枚总冠军戒指的钢铁硬汉，如今也已经回到了他梦开始的地方——底特律活塞。
他的身体早已被年复一年的残酷肉搏侵蚀得伤痕累累。
所有人都知道，打完下个赛季他就会选择退役，没有任何悬念。
艾弗森，一年后退役。
大本，一年后退役。
麦迪，两年后退役。
而陆远，在一年后选择辞去那支注定要统治未来的金州勇士队的主教练职务！
当这些信息像一块块拼图在谭惠民的脑海中被组合在一起时，一幅完整而清晰的、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都为之动容的画面，缓缓浮现了出来。
冠军？
王朝？
商业帝国？
去他妈的！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再多拿几个冰冷的总冠军奖杯！
他也不在乎他的商业帝国能否再膨胀一倍！
他在乎的，是人！
是那些他亲手带出来的弟子们！
是那些曾经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征服世界的孩子们！
如今，他的第一代孩子们艾弗森和大本，他们老了。
他们职业生涯的沙漏已经流到了最后一粒沙。
而他，作为他们的“父亲”，作为那个将他们领进这个联盟并看着他们成长、辉煌然后慢慢老去的引路人。
他要做的不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帝国继续扩张。
而是走下王座。
脱下那件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老板西装。
重新穿上那件沾满了汗水与战术板墨迹的教练运动服。
然后，回去。
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
去陪着他的孩子们走完这最后一程！
去为那个由他亲手开启的、属于“杜克王朝”的波澜壮阔的传奇时代，画上一个最温柔也最完美的句号！
这个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谭惠民心中最后一道理性的防线。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撼、感动、酸楚与崇敬的复杂情绪直冲鼻腔，让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这个男人，他的格局、他的境界、他的胸怀，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教练”、一个“老板”、一个“成功者”所能定义的范畴。
他所追求的不再是世俗意义上的功名利禄。
而是一种情怀。
一种有始有终的圆满。
一种近乎于“道”的选择。
谭惠民呆呆地看着陆远。心中那滔天的巨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敬畏与仰望。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成为陆远这样的男人。
但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够活在有陆远的时代，能够亲眼见证这样一段注定要被后世传颂千古的传奇。
电视机里麦迪的采访已经结束，开始播放他职业生涯的精彩集锦。
而陆远也终于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谭惠民，目光投向了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纽约天空。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整个房间都为之安静。
“谭先生，新世界的序曲就交给你们去奏响了。”
“而我，要去处理一些旧时代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