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我姓日向(1 / 1)
“橐橐。”
木屐叩击地板的清响格外分明。
青白月光倾泻而下,被众多长老簇拥着的日向夏来到议事堂正中央站定,十几位长老如潮水分流般退至两侧檀木交椅。
日向日差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恍若幽魂般地现身,半张脸隐在日足背后阴影里,独留左眼泛着月色的冷光。
“……”
议事堂内外的声音渐渐平静。闹轰轰的日向族人们都主动闭上了嘴,静静看着议事堂内。
族地里,灯火次第亮起时,众人面上光影交错,目光大多都在夏和日足之间流转。
沉默了许久后,日足才开口说道:“夏,你今年几岁了?”
夏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族长大人,我今年十五岁。”
“十五岁啊,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三岁还是四岁来着……”
“是的,我也记得。日足大人,您那时候刚成为族长不久。”
“哈哈,连四岁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厉害啊。”日足轻笑着颔首,“一转眼便过去十几年了,真令人怀念。”
看似闲谈的对话让空气愈发粘稠。当话题终于切入正题时,长老席传来几声轻咳。
果然,日足下一句话问的便是:“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么,夏?”
“……知道。”
“那你来说说。”
“……”夏吸了一口气,“是要……落锁笼中之鸟。”
“正是。”
日足指尖抚过扶手的圆角:“你看起来似乎很平静,我以为你起码会有些紧张的。”
“紧张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有点困惑。”夏摇头说道。
“困惑什么?”
“困惑我应该怎么做。”夏说道,“应该怎么看待笼中鸟。”
“笼中鸟自会教分家知晓本分。”分家的一个长老声音温和,说出来的话却颇具压迫感:“家族已经给了你十年的自由,雏鸟总要归巢的。”
夏反问道:“非得这样不可么?”
长老继续温声细语地说道:“你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可没办法这么轻描淡写地面对笼中鸟啊。”
“哼。”另一个面色凶厉长老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你还想要抗命不成?你已经丢了一颗白眼了,这是我们日向一族这百年来丢的唯一一颗白眼,现在怕不是嵌在某个雾隐忍者的眼睛里呢。如此状况你还要纠缠?不要以为仗着……”
话音被日足抬掌截断。
“……”
夏脸色难看,一时间无法反驳。
气氛急转直下的时候,日足忽然出声。他凝视夏额间光洁的皮肤:“好了,夏,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我并不是那么不通事理的人,早在你小时候,我也曾经和团藏长老达成过协议……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协议还是有效的。若不是因为白眼遗失一事,日向本不必行此下策。”
“那么,你对于给你刻印笼中鸟一事还有什么异议吗?”
“笼中鸟是为了给你加一重保障。”刚才那个声音温和的长老接着说道,“只要刻印笼中鸟,家族便不会禁足你,你要去哪里尽可随意。而且,头上有笼中鸟的标志,出门在外会盯上你的人也少了。”
凶厉长老紧随其后地警告道:“不要不识好歹。”
“……”
议事堂里的气氛几乎凝滞,连堂外围观的日向族人也屏住了呼吸。
长老们如同垂目入定的佛像,灯光在褶皱纵横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足足十几秒钟后,日向夏霍然昂首,下颌扬起锋利的弧度:“我有异议。”
日足摆手截住那个凶厉长老即将出口的叱骂:“说。”
夏的声线绷紧如满弓的弦:“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我希望族长和各位长老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长老们纷纷皱眉。但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日足便大手一挥:“但问无妨。”
此话一出,长老们也哑口无言,只得偃旗息鼓。
夏定了定神,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三个问题……”
“第一,笼中鸟真的是保护族人的手段吗?”
日足背靠着椅子似乎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好整以暇地扫视着周围的长老们。
见此情景,之前那个温和些的长老只得回答道:“那自然是保护族人的。有了笼中鸟,分家族人们的白眼就没办法脱离身体,也就绝了许多人的窥伺之心。”
“那第二个问题,”夏一刻也没有犹豫,“为何分家人一定要刻印笼中鸟?”
“那自然是因为分家人数众多、又总是参与战斗,离开村子,最为危险。”这个长老继续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夏点了点头,接着沉声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有分家人刻印笼中鸟,而宗家人不需要呢?”
“刷!——”
那个凶厉长老站起身来:“宗家血脉乃日向根基,宗家如何与你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夏的目光如薄刃一样刺出,“我姓日向!”
……
远处的楼顶上,飞段看着百米外议事堂的动静,意识到夏姐大概是遇到了大麻烦。
那些披着月白羽织的老家伙们,像群围猎的秃鹫般绕着夏盘旋。而坐在主位上的日足虽然没说什么坏话,但也同样没说什么好话,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啧。”
看见当第三个问题一出,那面色阴鸷的长老似乎是想要对夏姐动手,飞段当即搭上自己背后的镰刀,随时准备闯进日向族地扰乱局面。
就在他即将蹬碎瓦片的刹那,肩头突然被压了下去。
飞段微微一愣,回头一看,雪戈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俯瞰着日向族地。他乌黑的长发在夜风中飘飞,与全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半边骨面反射出银光,恍若悬在夜幕中的半月。
“……雪戈大哥,夏姐她——”
“我知道。”
飞段歪着脑袋,犹豫几秒钟后松开了握着镰刀的手。
雪戈的拐杖在瓦面上轻轻地晃动着。
“不急,先等等。”
“等……等什么?”飞段挠头说道,“我们不现在就进去帮夏姐撑腰吗?大哥,你看夏姐这势单力薄的……”
“我知道。”雪戈重复了一遍,“但什么时候去帮她,不该你我来决定。”
“哈?”
飞段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虽然他经常有这样的感觉。
雪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日足,我陪你演一场戏。但夏的想法,你能掌握多少……